“寒逸辰,带我走吧。”
纤细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触碰到身边温热的大掌,忍不住想要抓住更多。这里有杜仲在,她也就放心了,其实她早该料到了,她们之间的缘终究是要断的。
“大小姐,少爷……”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无忧没有再回头,气愤地冲出了院子,寒逸辰担心她作出伤害自己的傻事,紧跟着追了上去。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院子,立刻恢复了死寂般的安宁。屋子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杜仲脸色骤变,急忙冲进去:“少爷,你没事吧?”
林梓霖胸口不停得起伏,几乎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接过水杯,努力地抿了口,试图压下咳嗽的声音。
杜仲将少爷搀扶到座位上,懊恼道:“你心里明明很想见她,为什么避而不见?”
“你…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让她看到了,会有什么结果?”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林梓霖冷漠的眼眸中,闪过莫名的痛楚,纠结反问道。
“大小姐很关心少爷,如果见到你这样痛苦,定会留下来照顾你的。”杜仲不假思索道。
“所以呢……”林梓霖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问。
大小姐不是少爷的亲生妹妹,杜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为之振奋。思绪有些许迟疑,杜仲还是壮胆道:“她已经住进少爷的心里了。”
辽阔的冰原,一望无际,女子纤瘦的身影迎风奔跑,寒风迎面扑来,刺痛了她的眼。脸颊已经麻木,火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寒逸辰亦步亦趋跟在无忧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安静得不像话。
泪水模糊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失去只觉得面颊,掌心所及之处,尽是****。低头垂首,紧盯着自己湿掉的手掌,无忧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从来都没见过她哭得这般伤心,寒逸辰的心很痛,很痛。林梓霖对于无忧是怎样的存在?原本信心满满的他,开始嫉妒了。
“林梓霖,你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可你为什么非得来招惹我?我不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在天传国的皇宫里当皇后呢!你怎么不去见她?……”无忧稀里糊涂地乱吼一通,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疲惫地倒在了雪地里,任由风雪将她的身体掩埋。
“少爷,对不起,是杜仲失言了。”
“你没有说错,我只是不希望连累她。”林梓霖接过杜仲手里的碗,将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伤道。
“紫灵的花期就要到了,少爷为什么不告诉无忧姑娘?”
“说了又能如何?”儒雅的脸庞上,露出苦涩的笑,落在杜仲的眼中,直让人觉得心酸,他忙蹲到少爷面前,倔强道:“无忧姑娘对少爷很关心,那天少爷不辞而别,她在少爷的房里呆呆地守了一整天,少爷难道看不出她对你有情?”
“有情又如何?无忧她喊我二哥哥。”心紧紧地抽痛,迅速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杜仲,友情、亲情、爱情,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我都要不起。”说完,林梓霖强撑起身体,准备出门。
少爷的话他虽然不全懂,但是杜仲知道,少爷所作皆是为了成全。眼看着少爷举步维艰,拖着被病痛缠身的身躯,踉跄地挪动步子,杜仲气恼地冲上前,搀扶住他,带着哭腔愤愤道:“杜仲没读过书,不懂什么深奥的大道理。杜仲只知道少爷只有跟无忧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情绪,才能够微笑。”
“站住!不许去!”
冰原的边缘地带,多是悬崖峭壁,而草庐所在的位置恰好位于至高点,从上往下俯瞰,景物一览无遗。
寒逸辰解下身上的披风,悉心地裹在酣睡女子的纤瘦身躯上,近乎完美的脸庞毫不掩饰心痛的神情。他慢慢地弯下腰,将无忧轻轻地抱起,站起离开的瞬间,他突然将身体转过来,视线朝着上方看去。
红色的身影茫茫雪原上显得分外妖娆,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林梓霖依旧是一身白衣,缥缈虚无,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那清冷的背后,只有深深得孤独。
清冷的目光对上寒逸辰炙热眸光的刹那,两个性格迥异的男子,似乎打成了某种默契。
两人相视无语,良久,各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少爷,无忧姑娘走了。”
“嗯。”
“她是被寒少庄主带走的。”
“嗯。”
“寒少庄主对无忧姑娘的心思,天下人尽知!”
“嗯。”
杜仲火急火燎地冲到少爷面前,不停地强调,得来的却是林梓霖不冷不热的三声“嗯”,差点没把他气死。不过,他再生气又能如何?从小到大,只要是少爷狠下心要做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
本以为无忧姑娘的出现,能够给少爷饱经苦痛的人生带来希望,可惜事与愿违。
火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冰原之上,极北荒芜的山崖上,一株外表普通的植物正盛放出七彩的光芒,欲将整片天空照亮。杜仲眼尖,指着七彩光芒发出的方向,失声喊道:“开了!开了!”
清瘦的白色身影,骤然停在一棵光秃秃地枯树边,暮然回首,不经意间枯树枝上嫩绿的芽尖跃入眼帘。他先是微楞,随后便释然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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