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早用。”
看着李承乾天真又带有几分顽皮的笑脸,万贵妃内心之中没有丝毫不忍。
指尖被琉璃盏沁出来的凉意冻得麻木,万贵妃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和兴奋,表情平静,朝前面缓缓走去。
“万妃娘娘,以前可曾见过我?”李承乾问。
“呵呵,本宫久居皇城,之前不曾见过世子。”万贵妃发觉自己的脚步稍微快了一分。
“再问娘娘,入宫多少年了?”
“本宫十三岁进宫伺候圣上,距今已有二十一年了。”万贵妃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娘娘可有子嗣?”万贵妃肩头一震。
“育有一子。”
“儿子好,有他在,不冷清。”李承乾盯着酸梅汤搓了搓手掌。
“想不到世子年纪轻轻,却懂这些。”万贵妃笑意更浓。
“我不懂。”他突然抬起头,很认真的说道。
“呵呵,世子请用。”万贵妃看着他,被那双幼小的眼睛吸引,笑容渐渐凝固。
李承乾的眼睛变了,他秋水般的目光,突然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气韵,犹如两口幽潭,摄人心魄,深不见底,仿佛藏进了人间万事,既能洞彻一切,又叫人无法揣测。
这种眼神,她只在早年的李渊眼睛里见到过。
“世子,请用...”万贵妃端着喂了毒药的酸梅汤,用尽生平力气说道。
李承乾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看。
李渊眯着浑浊的眼睛,也在看她。
“咣啷。”琉璃盏摔落在地。
“臣妾...臣妾告退。”万贵妃声带发抖,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逃得无影无踪。
“对付区区一个妇人,也要动杀气?”李渊语带讥讽的嗤道。
“吓吓她嘛,总好过动杀手。”李承乾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去抢李渊的酒杯,结果被他躲开了,没抢到。
“真会杀她?”
“你身边的人都快被我杀光了,留下一个不好吗?”
“你是怎么察觉的?”李渊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因为她对我好,就像我娘对我那样好。”李承乾掏了掏耳朵。
“这有什么不对?”
“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她掩饰的太好了。”
“她是藏了刀还是下了毒?”
“朕只知道她想杀你。”李渊举起酒杯,眺着远方,对一切洞若观火。
“为何?”李承乾对李渊招招手,表示也想要一杯。
“你杀了她儿子,她当然想要杀你报仇。”李渊没理他。
“可我杀的也是你儿子。”
“你是朕孙子。”
“有道理。”
“她想要你的命,真就这么算了?”
“老女人一个,怕她什么,错过今天,这辈子再也没机会了。”
“你倒是大气。”李渊觉得眼前这小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也不管?”李承乾端起李渊推过来的杯子,一饮而尽。
“到了朕这般年纪,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往后只少不多了。”
“听起来好难过呀。”
“人生无常,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到那天还早着呢。”
“是啊,你还早着呢。”
“还比不比了?”李承乾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对着李渊举起来。
“比。”李渊也举起杯。
两杯相碰。
武德殿里,代表了大唐过去和未来的爷孙俩,从正午一直喝到了深夜。
“老李头,不是我说吧,这玩意儿真的喝不醉呀。”李承乾抖了抖手里的酒壶,发现里面又空了。
“小王八蛋,酒量倒是真没吹牛。”李渊舌头有点短,但还撑得住。
“想不想来点带劲的?”李承乾突然想起一件事,坏笑着望向李渊。
“朕倒是无所谓,可你才八岁...真的行吗?”李渊朝着门口的宫女招招手。
“老色鬼,你想哪去了,我是说酒!”李承乾挥舞着双手,让正要进来的宫女们全都滚。
“酒?”
“真正的酒,烈酒。”
……
一刻钟后。
“小子,你搞这么两个鼎出来,就能酿出好酒?”李渊疑惑的踢了踢面前的两个鼎炉。
“老家伙,你懂什么。”李承乾把他拨到一边,拎着一根空心管左右比划。
“讲话客气点。”奇怪的是,李渊竟然丝毫不觉得生气。
“是啦是啦,你是我爷爷嘛。”李承乾终于找准位置,一边一拳,把两只鼎炉各打了一个洞。
“朕发现你怎么专挑贵的东西祸祸?”
“这玩意很值钱?”
“够普通人家活十辈子。”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普通过。”
“这倒是,朕是瞎掰的。”
“之前没看出来,你这老头还挺有趣。”
“轮不到你这小鬼来评价朕。”
“材料有限,因陋就简,大致就这样啦!来人!开始灌酒,生火!”
“你要在殿内玩火?”
“那你到底要不要尝到好酒?”
“来人,烧。”
不多时候,武德殿外浓烟滚滚。
“我跟你说啊,当今的酒水呢,因为酿造手法的关系,所以度数全都非常低。”
李承乾蹲在火头跟前一边填柴,一边说道。
“水的沸点是一百摄氏度,而酒精的沸点是七十八摄氏度,当普通酒水加热到了八十度到一百度之间的时候,酒精就会蒸发出来,形成蒸汽,也叫‘酒汗’。”
李渊蹲在旁边频频点头,装作似懂非懂,其实压根儿就不懂。
“当‘酒汗’遇冷,就会产生冷凝效果,改变形态恢复成液体,而这时候得到的就是高浓度酒精含量的烈酒了。”
“朕不听你胡说八道,朕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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