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完斋饭后,身体着实有些倦怠。
令珂蜷缩在禅床上,思来想去,异界中发生的事还清晰可见,到底是谁布下了封魂法,已然成谜。
晚钟敲响,当日有僧人念经三遍:
“暮叩钟偈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唵伽啰帝耶莎婆诃。”
伴随遥远空灵的经咒声,不一会儿功夫,她便沉沉睡去。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令珂依旧睡在飘摇的小舟离,只是她终于离开了孤岛,去往另外的方向了。
突然,一阵阵喧闹声回荡在耳畔,敲锣打鼓都有,热闹非凡,甚至有些喜庆,小舟的影像消失了。
“发生什么喜事了?”睡梦中醒来的令珂,揉了揉眼睛,探起身,往窗檐缝隙看去。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坏了,是斋天法会!”她这才想起元尘昨日所言,许是身子在恢复,睡得太死,明显起晚了。
她从禅床弹起来,胡乱梳洗一番,便往大殿赶去。
出了禅屋,便是长廊,妙音亭中的六弦古琴,还静置于其中,今日似乎多了一份仙尘之气,琴弦随着翡翠般的湖水,闪烁流光。
法鼓声潮鸣电掣,如雷霆万钧响彻云霄,似在催促她的步伐。
令珂顾不得欣赏静伫的妙音亭,也无心观望水中的鲤鱼,她小跑的奔离长廊,穿越灌木林。
树荫之后,祭坛、大殿近在眼前。
晨起的曦光,与三层塔式香炉中的青烟,交相辉映。
乌泱泱的人,聚集于祭坛上。两侧是众僧人。
寺庙的红墙,墙里的绿竹苍翠,平日的一派清幽不见,今日只有圣典带来的隆重。
人们一改往昔的喧杂,穿上素净禅服,围聚在祭祀台中。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整整齐齐布成七排,学着两旁僧人的姿态,席蒲草垫坐禅。
一座白玉无瑕的佛像背靠香炉,端坐在法供桌上,面对众人,旁设二十四诸天排位。
斋天的主要对象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金光明经》等大乘经典及大梵尊天、帝释尊天、护世四王、金刚密迹、散脂大将、大辩才天、大功德天、鬼子母天等二十四天众。其中,主要供养具有“第一威德成就众事大功德天”之称的摩诃室利。
供桌中心的白玉雕塑,便是摩诃室利。
桌上有:鲜花、熏香、明灯、水果、佛乐,五供养皆备齐全,十杯清水,围绕新鲜的水果放置,煞是丰盛。
令珂注意到,坐在最前排中心位置的,是一位妇人,她约莫四十余岁,身材瘦削,鹿一般的眼睛,面容温良,扎着简洁的发髻。
吸引到她的,是妇人右手腕上,戴着的一枚冰白色玉镯,水润的底蕴上,飘起一朵精巧的淡蓝色花,灵动莫名。
环绕在她腕上,绝伦的贴合,衬起不食人间烟火之气韵。
她将双腿盘紧,脊柱挺直,掌心相叠于前,拇指相合,姿态规矩,但看上去却十分轻灵,并不像身旁众人,多数僵硬、勉强。
看神韵,妇人似已进入禅境。
令珂从来喜爱珠玉珍宝,愣了愣神,才将视线转移开。
看大家的姿态,仪式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
大殿左侧门前,摆放着一把红木方形禅椅,上铺锦缎椅垫,觉灵禅师在禅椅上闭目静坐,他身穿红色法袍,手持念珠。
身旁分别放着两只方形禅凳,两位双手合十的僧人,起身而立,微微前倾身体,作半鞠躬状。
元尘站在法坛左侧,一棵苍天的银杏树下,他穿着那日度化恶灵的僧袍,背后俨然是罗刹图腾。
树下有一口青色的佛钟,钟身上环绕着八个字:“不生不灭,不垢不净。”钟顶立着龙子蒲牢。
与元尘对面而立,站在法坛右侧的,是一位武僧,他立于赤红色的法鼓旁,之前的鼓鸣声,便是源自于他。
这时,元尘轻晃钟锤撞向大钟,四下瞬间回荡洪亮震耳的声音,蒲牢似在开口向八方吼叫。
六次钟声毕,元尘朗声吟唱经文:
“无量余经,已广说空,是故此中,略而解说。众生根钝,尠于智慧,不能广知,无量空义。故此尊经,略而说之,异妙方便,种种因缘。为钝根故,起大悲心,我今演说,此妙经典。”
他念完后,觉灵禅师旁的两位,高声道:
“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
南無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無妙法莲华经,
南無护法诸天菩萨。”
法坛两侧禅坐的僧人也跟随念诵。
三遍过后,觉灵禅师开口诵经:
“诵经功德殊胜行,无边胜福皆回向,
普愿法界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刹。
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萨摩诃萨,
文殊普贤观自在,摩诃般若波罗蜜。”
经咒如流水般念诵,抑扬顿挫,上接天,下引地,动人心魄。
最后众人跟随僧人唱诵:
“唵,娑摩啰.娑摩啰.弥摩曩.萨哈啰.摩诃咱哈啰吽。”
一声声经咒音,震人心魂,如巨浪般席卷站在幽谷尽头的令珂,她瞬时间毛发悚立,身体象在热浪里沉浮。
内心翻涌,融入了某种力量,似在被唤醒,也似在逃避什么,她紧锁眉心,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她甚至忆起儿啼时期,外祖母常念叨的:
“有情有信,无为无形”。“一心不二,见性成佛。”“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那日在梵辛寺外,废弃的村屋中,对她诵经的罗汉形象,亦出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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