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年轻女子,在夜幕中仓皇的飞奔着,四下漆黑一团,没有半星灯火。
孤寂的残月,冷凄凄,映照山崖边的小路,狭窄的路,盘曲延伸,不见尽头。
她身穿灰色深衣,行头简素,未戴任何装饰,除了水流般的长发,暗中闪烁,其余并无显眼之处。
女子赤着的双脚,鲜血淋漓,顾不得有一缕荆棘,仍绕在脚踝,只是不断的跑。
身后没有追来的,不知她在逃离什么。
狂奔中的女子,名叫令珂,年方十九,一束长发高高挽起,虽不是绝色佳人,也算小家碧玉,明眸清亮,嘴唇不点自红,神采熠熠。
令珂来自东震城,这一行,是头回离开爹娘,只身前往三百里外的南离城,投奔在此做铸剑师的儿时故交——萧若纱。
“如此忤逆,什么好话也听不进去,真是白养你一场!”令宅门口,娘嚷嚷着,眼眶红红的。
婶婶也噼里啪啦数落着:“你出去该怎么过活?丝毫本事没有,心还比天高。”
不过她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令珂不生气,只道:“正因为什么手艺都不会,才要出去学!在家游手好闲的,不是混吃等死么。”
婶婶怒言:“怎么说话的,你爹娘辛苦行商,从来对你娇宠爱护,什么活都不让你做,现在还嫌家里没让你长本事,白眼狼。”
“我不是这意思。”令珂知道父母恩,心里一酸,不过她不善说软话。沉默。
“我劝你还是留下来吧,江湖险恶,你当是门口走几步那么简单。”小叔加入阵营。
听她独自要出远门,家里人轮番炮轰。
“女流之辈,早到了婚嫁年纪,上门提亲的也有不少,为何不能找个中意的,相夫教子。”连邻居做酱饼的大叔,也要来掺合几句。
什么相夫教子,女子又如何,令珂抱着手,左耳进右耳出。这一行,她早就计划好了。
“罢了,让她去,随她高兴。”
穿着水墨色长衫,清瘦挺拔的男子说道,淡泊的摆摆手,让众人别再阻拦,只交代她要保护自己。
说这话的人,正是她爹,他对令珂照顾有加,但大事上,也从来想得开。
“谢谢爹!”她高兴极了。
其他人听闻,只好松了口,左交代右叮嘱,让她玩够了,就回家。
“行!”令珂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想着,我可不是出去玩儿,而是闯荡江湖!
看了看身后注视她的人,生了白发的爹娘,脸上挂着担忧,婶婶叔叔颇为不满,隔壁大叔摇着头。
再看看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小宅子,古旧开裂的红砖墙,墙上爬着冬藤,一座平房三人居,没有专门的庖屋伙房,堂前还要烧饭,令珂大了就显得小屋子紧紧凑凑。
门口环了圈清澈的浅渠,坐落在市集边,普普通通,虽毫无华贵之处,却是心底最温馨的港湾。
“我会回来的,会变成名傲江湖的侠商!让你翻身变大宅!”
她不甘庸碌,怎么也要学成武习得艺,让爹娘脸上有光。
令珂这么想着,小包袱利落的往肩头一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一路上搭马车,又坐了两天两夜的船,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南离市郊,天色已晚。
船家明明告诉她,绕过一片草坡,再走几百米,向右边的岔路走,就是南离城了,不知怎么的,转来转去,却误入了一片沼泽林。
话说这片林子十分诡异,而且绝对有妖气,踏入其中,周遭瞬间暗了下来,鬼打墙似的出不去了。
气氛诡异不说,抬头一看天,连月光都成了血色。
突然感觉到有有东西盯着她,缓缓地侧过脸一看,是一双幽绿的眼睛,藏在林影间。
“哇!”令珂吓得头皮发麻,拔腿就跑。
那家伙也不慌不忙的跟随着,完全没有掉头的意思。
这一跑,只能忍痛把背在肩头的包袱扔了,为出远门,新添置的布履也飞落了山崖。
“本想省点盘缠,几百米就不搭马车了,结果损了夫人又折兵!”
她悔恨得很。好在装着碎银两的锦囊,还牢牢实实缠在腰间。
出门时,那几分快意江湖的侠女风采,现在变成了狼狈不堪。
她隐忍着,尽可能不大口喘息,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驳杂的草泽,像一只矫捷的鹿,生怕惊动捕猎者。
右是悬崖深渊,小路最多够三两个人并排走,凶险万状,渊中传来呼啸声,随时要将这渺小的身躯,撕扯下去。
左手边是一排更加诡异的参天巨木,树影鬼怪似的摇曳,看起来并不危险,但她却偏偏沿着崖边跑。
借着惨白的月色,才看到树的另一边,一条黑蛟正向前穿梭着。
它约十来米,身躯如古木般宽厚,通体玄黑,背上是赤红色图腾,瞳仁墨绿,不快不慢,恰好与令珂的脚步平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跑不动了。
“算了…”令珂弯下腰大口喘气,半晌才转向左侧,面对着两棵古树间的缝隙。
“要吃就吃,为了个塞牙缝的小菜,你也是够执着的。”
她长呼一口气,停住脚步,从脚边,捡了一根干树枝。
树枝上,还带着她脚底流出的鲜血,她心疼自己,手脚微微颤抖。
心里愤懑的想着:死之前,也要戳瞎你的眼睛!
黑蛟挪动身躯,侧过脸来,抬着优雅的颈子,与她对视。
彼此静默了半天,见黑蛟再无动静,令珂干脆放飞自我,瘫坐在地上,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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