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想明白之后,心中有些不爽。自己算是被瓦刺摆了一道。之前兀良哈虽然与瓦刺联姻了,但是兀良哈却还有独立的心思,并不愿意完全当瓦刺的刀。
但是这一战之后,兀良哈反而不可能不抱紧瓦刺的大腿了。
朱祁镇的沮丧仅仅是一会儿而已。
他已经习惯了,局势永远不会随着自己的想法。
从登基到现在,朱祁镇习惯了算计别人,也被别人所算计,各种阴谋阳谋。在这种权力角斗的中心活着,谁能不中几招。
不管对于谁。朱祁镇手中都有掀桌子的权力。除却也先。
这就是太祖,太宗,仁宗,宣宗给他留下的最大遗产。
中计了不怕,最重要的是怎么扳回来。
朱祁镇心中暗暗推算,去年腊月,出兵之事还处于军议之中,军中得到消息也是在腊月末,过年之后,才开始秘密准备,过了十五之后,大小军官才知道,在正月二十,大军就出塞了。
所以泄密的人,要么是五军都督府之中将领,要么是内阁,六部之中的高官,要么是宫中的太监。
虽然朱祁镇对靖难勋贵并不是很满意的,但是不满意归不满意,这一场战事,是直接让成国公损失了一些军功,想想就知道,绝对不是他们做的。
至于内阁与六部的文官大佬。更是不可能,且不说明与草原蒙古之间的世仇,单单从政治利益上他们就会这么做?
给瓦刺传递消息,图什么?图钱?瓦刺有什么钱?与其图这种钱,还不如下去贪污的。最重要是风险也低,给瓦刺传递消息暴露,绝对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但是贪污被发现了,最多也是杀自己而已。
甚至如果做得好,为百姓做了好事。有什么贪污了,朝廷也未必能查得到,就如周忱。不是说周忱贪污,但是周忱在江南的账目的确不干净。
虽然朱祁镇知道他是给王振送礼的,但是中间有没有稍稍一抖,抖下个千百两银子,朱祁镇就不知道了。
或者他仅仅是不问而已。
与这种贪污相比,从瓦刺牙缝之中挖钱,简直傻帽无比的行为,除非他想去瓦刺当高官,这更不可能了。
文官们早就将瓦刺当做不毛苦寒之地,他们怎么可能放弃京城的好日子却瓦刺。怎么想都不通。
所以只有太监了。
首先,太监的底线远远比勋贵与文官要低,也是勋贵与文官都是有家族的。特别是勋贵,他们与国同休,世代富贵。怎么肯放弃?
明初有收战俘当太监的习惯。
算算太监的籍贯就会发现,郑和是云南人,祖上是元朝大官,亦失哈是女真人,宫中还有越南太监,朝鲜太监,自然有漠北的太监。
甚至如果太监之中,有几个姓孛儿只斤的,朱祁镇也不奇怪。
想来想去,朱祁镇顿时觉得这宫中走露消息,是非常非常有可能的。
朱祁镇问道:“那个巴失罕现在怎么了?”
朱以扩不敢抬头,说道:“受刑不过,已经死了。”
朱祁镇听了,立即皱眉,说道:“下手注意分寸,而今如果收场?”
这还是锦衣卫的作风。朱以扩耐下心思守株待兔好几年,但也没有抹平锦衣卫粗暴作风。
朱祁镇登基以来,对锦衣卫进行了多少次督促。但是而今的锦衣卫最擅长的事情,依旧是杀人,或者再加上一项,就是抄家。
很多精细的事情,做得很勉强,比如说埋暗桩。反而曹吉祥的很多手段比较细腻,最少在南疆,越南,旧港,还有马六甲,等等地方都有一个虽然简陋,但是能运作的情报网。朱祁镇对海上的情报,不少都是曹吉祥的东厂报上来的。
朱祁镇不在乎一条两条人命。
只是而今大明与瓦刺之间,是一步步走向决战。朱祁镇也需要准备,瓦刺也需要准备。
所以,虽然被瓦刺算计了很丢人,但是朱祁镇也没有失去理智,有一时之怒而坏了自己的准备良久的计划。
所以,巴法罕如果是一普通人,朱祁镇根本不过问一句,但是他是瓦刺副使,就要注意方式方法了。
只是朱祁镇也没有想到,朱以扩这一次却很细腻,说道:“陛下,臣拷问巴法罕的时候,很是小心,巴法罕身上决计没有一次外伤。任那家的仵作也看不出端倪。”
能看出来的人,也知道这是锦衣卫的手法,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朱祁镇说道:“不错。”
朱祁镇正想办法给朱以扩善后了,比如给这个副使栽个脏,管牢里几天,反正牢中的生存环境,疾病而死,太正常了。
而且朱祁镇觉得,他不想与也先撕破脸,也先估计也不想与他撕破脸,只要不是太过分,双方都会有默契的。
不过,锦衣卫这一次做得倒是很到位。朱祁镇也就放心了。
随即朱祁镇严肃起来了,说道:“紫禁城乃是朕腹心之地,居然有瓦刺的耳目,这决计不行,王振,这一件事情,你亲自来抓,不惜一切代价,给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个给挖出来。”
“否则,今后宫中的事情,王大伴就不用操心了。”
王振一听了,立即扑到在地面之上,说道:“请陛下放心。”
不管怎么说,王振乃是太监第一人。宫中的事情,很多都是王振总掌的,出了事情,朱祁镇岂能不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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