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步要站稳，握剑手不抖，劈砍点撂刺这些基础剑招也要记牢。”
一路上以来，天一总是在风羲耳边唠叨个不停。
该说什么呢？
只能说不愧是师徒，都是话痨！
“就没有高级一点的剑招吗？”
月光下，在湖边挥舞着玉萍剑的风羲停下来休息，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一屁股做到地上。
他就想不通了，怎么练来练去，尽是些基础招式？
凉亭里边喝茶的天一倒是悠哉悠哉，放下茶杯缓缓解释道：“世间所有的剑法，全都是依托于这些基础招式演变而来，你一直都想学所谓的绝世剑法，但如若是连基础招式都练不好，又何谈绝世剑法呢？”
无论做什么，都急不得，饭要一口一口吃，做事要一步一步来。
连爬走还没学会，就想着在天上飞，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风羲长叹一息，吃了点天凌炼制的丹药，舒缓一下疲惫的身体，待到手臂不在发酸，又舞起了剑。
褥子可教也。
天一继续喝着茶，将目光转向了胡中间。
今夜的天气还算不错，没有风云，就一个小船落在这水静的湖面上，荡漾着一圈圈波纹。
天上一轮明月横空，倒也显得几分别雅。
这满天的繁星，全都伴随着青山一起洒落到了水里，也不晓得这三更半夜的，是哪个在湖边吹箫，为这绝景添了一抹来收笔。
小船里斜靠着的是一衣秀满天星斗，扰乱了凡尘的谪仙，戴着个斗笠遮了半张脸，身旁散落着笔墨砚台，半张宣纸从船上落到水里，散出几丝墨韵，倒是可惜了上面那画了一半的画儿。
一手在湖水里轻轻晃荡着，一手握着酒葫芦，时不时就给灌上一口，整得迷迷糊糊的，时不时还会咛出几句诗词来，洒脱极了。
忽然水中的星辰波涌，从中窜出道身影来，借月光细瞧，是个白衣少年郎，抱着条不断甩着尾巴的大鱼，搭起一只脚笨拙地翻上小船。
也不嫌衣裳湿透，也不外乎礼节，和那谪仙随意地挤在一起。
他们两个，便就是天凌和他家二师兄承宇。
应了承宇说的，这个地方景色不错，适合作画，大家伙也就停留下来等他绘一幅画。
只不过现在，画大概是没画完，人就先给喝醉了。
“来的时候没有带香料，倒也可惜了这鱼。”天凌生出些许怅然，他也是嘴馋，才在湖里抓了鱼儿。
将鱼击晕后简单的去鳞洗净，借着蹩脚的术法在船尾直接生起火就烤，也不怕烧了木船。
有术法还是方便，大鱼烤得散出一抹清香。
都不问一下其他人吃不吃，天凌倒是抱着鱼啃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味道很是清淡，但也爽口。
“这里的鱼儿还不错，回去时可以带上一些养起来。”天凌满嘴鱼香，嘀咕着不关紧要的事儿。
也不晓得何时天亮，这长夜寂寥也着实是让人难受呀！
听闻村长家的李狗蛋，整日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交了一档子的狐朋狗友，其中有一个隔壁村的恰巧就闹了事儿。
也不算理亏，这边理正，李狗蛋便去帮忙，结果招惹来了个煞星，被随手招来的阴魂缠住，一连好些天霉运连连，神色不正。
正如江湖中常见的套路，村长肯定是忍不了的，便找来个法师斗法，来来回回打太极似得，你请人我也请人，事情就越发闹大，成了现在这样。
湖岸两边各有几个手艺娴熟的法师，架起火盆隔着湖摆祭坛斗法，显得彼为生趣。
这一方的法师往火盆里丢个鸡蛋，湖水炸开溅了那方一身水。
那方也不示弱，往火盆里丢张符纸引道弱雷回击，劈的这方身麻发直面如烟熏，浑身不自在。
也是有默契，双方都没有下死手，无非争个面子。
天凌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嫩滑的鱼肉，细细瞧着这热火朝天的斗法，含糊不清地问道：“二师兄，你说这些凡人如此朝生墓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道规则限制了寿命，让世间有了生老病死，有了轮回。
凡人哪怕是顶着天，也至多百来年可活，在浩瀚的天地面前，显得极为渺小，沧海一粟的日夜之间，又能做出些什么呢？
或许千百载、乃至数万载过后，就连能记着自己的人都没有了，那和没存在过，又有什么两样?
他想不明白。
只见承宇对着明月轻轻晃了晃酒葫芦，听着葫芦里面的水声，这才晃晃悠悠地回答道：“蝶粱一枕蜉蝣梦，朝生暮死意相惜，一株草、一蜉蝣，这天底下谁都有自己的活法，没什么有没有意义的。”
一切的根本也只不过是站位的角度不同罢了。
修士看凡人只叹那百年光阴似箭，日月梭，皆沧海一粟。
凡人看修士又何尝不是，余生寂寞晚，空叹岁月长?
天凌轻摇着头，虽不明白却也没有再问，划着小船向岸边游去，心里想着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仙凡永隔。
村长见小船缓缓靠来，赶紧挥手示意停下法事，带着几分歉意，小心地拱手说道：“是小老儿扰了上仙清静，望上仙恕罪。”
仙炼都是些闲野之士，除了不闻世俗之外，脾气大都很柔和，并不会做那些计较之事。
一早见到上仙在这里落脚歇息，村长老儿便提前安排了些许上好的瓜果，还专程叫来几个吹乐的在湖岸边奏曲，好为正在题诗作画的仙人添加一抹雅兴，算是答谢近些年来的风调雨顺。
修士并非高高在上，只不过是活得长了一点罢了。
做了坏事一样得被官府逮到衙门里面去审，河岸边舞剑的某人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平常的时候，和凡人交集也挺多的，也会顺手做一些协调风雨之事，遏止一些灾害。
凡人遇到修士，也不会有太大的惊奇，多半都是当做贵客招待一下，便算是回报。
“无妨，热闹一点还是好的。”
天凌随手丢掉鱼骨，从小船上跳了下来，使了个术法清去身上的水汽，双手接过瓜果盘，恭敬道：“还请老先生将所闻所知尽数道来。”
说实在话，他也是有一颗八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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