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一拳抡回他脸上,脚踩住他的膝盖骨,揪住他的衣领,直直拖向面前的沥青路上。
男生一时没缓过来,反应过来想挣扎才发现他手劲大得惊人。
陆川将他按在沥青路面压路机的必经之路上,死死抵着他不准他爬起来。
他目光没什么温度,听着压路机发动机一点点接近的声音,手下力道丝毫不减。
“你爸是杀人犯,你就是个杀人犯的种。”男生也揪住他的衣服,眼神倒是狠,咬牙不求饶。
路边的人上来把两人拉开,男生膝盖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陆川面无表情,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推车走了。
——
欣月把修房顶用的水泥灰送了过来,陪陆奶奶在院子里择菜,菜是新鲜的,陆奶奶下午刚去菜园摘的。
“奶奶,您最近老毛病犯了身体不好,我妈说了以后这种事您让我去就行。”
“那不行,你上高中学习紧张,我让陆川去。”
傍晚的太阳照到小院里,落了一院明黄色斑驳的光。
欣月问:“陆川怎么还没回来?他该放学了呀。”
陆奶奶回身看了眼屋里的钟,皱了皱眉:“兴许去哪玩了。”
说着话,门外传来停自行车的声音。
陆奶奶朝外面喊:“把自行车推进来,放在外面当心让人推走。”
没人做声,欣月放下手里的菜跑到门外,陆川脱了校服外套扔在地上。
他满身浓重的工业油味,欣月隔得远远的都觉得呛得慌。
“你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地问,转眼又看到他自行车上的喷漆。
她刚随母亲过来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
陆川面色冷漠,去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桶水。
他蹲在车子前,抹布蘸湿了水去擦车上的字。
欣月说:“这东西擦不掉的。”
陆川就像听不见她说话一样,注意力只在车上。
欣月奇怪地看着他,她这一个月也来这里好几次,陆川一次都没和她说过话。
“欣月你进来,别管他。”陆奶奶在屋里叫她。
欣月犹豫着回了院子,一直回头看他。他校服里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少年人的手臂已经有了不明显的肌肉,和他的脸色一样,看上去硬邦邦的。他胳膊上很多淤青,不知道怎么弄的。
远处的山坡下面上来一群男人,陆川余光瞥见,起身把自行车和门口的鸡笼提回院子里。
他拿上锁,出门将院门锁了。
“哎——陆川你锁门干嘛?”欣月连忙跑过去,门扣得紧紧的,她从里面拉不开。
透过门缝,她看见门口围着满满的人。
为首的是个半大的少年,校服也全是脏污,脸上粘着一层黑油。
陆奶奶从地上拿过锄头踹门:“陆川!你把门给我打开!”
陆川充耳不闻,欣月连忙给陆呈安打电话,门缝太窄她看不到全貌,只听见外面动起了手,夹杂着骂骂咧咧的方言和棍棒交错的声音。
她慌了神,吓得肩膀一颤一颤,转头看陆奶奶:“我们报警吧。”
陆奶奶把院子里能堆的东西都推到墙角,陆川不开门,她就出去。
欣月吓得连忙去抱她的腿:“奶奶,您当心摔下来——”
可陆奶奶也是个脾气爆的执拗老太太,摆开欣月的手就要顺着墙爬出去。
争执间,陆呈安来了,陆奶奶这才停下动作。
欣月听着陆呈安在外面和他门对峙,对方说陆川打了他们家小孩,必须要赔偿。
陆呈安一眼看到陆川身上的伤,有淤青也有血痕,额角刚被人用砖头敲出来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对方看他不愿意赔钱,五个男人站在门口扬言就在这待着不走了。
陆呈安叹了口气,拿出钱夹。
陆川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给,他挥开:“你别管。”
几个人拿了六百块钱还嫌少,骂骂咧咧带着那男生走了。
陆呈安开了门,陆奶奶冲出来反手一巴掌拍在陆川手臂上:“给你长能耐了,你还敢锁门?”
她看着他手背上粘着的沥青:“我去找汽油给你洗洗。”
陆呈安进了院子,摆弄地上那袋水泥灰,准备给陆奶奶修房顶:“告诉你多少次了,在学校不要和人打架,你偏不听,非要我把你送出去读书吗?”
陆川抹掉额头的血,从他手里夺过袋子,冷冷地说:“我哪都不去。”
他提着水桶上了房顶,把灰兑水搅在一起,蹲在平房上拿铲子修补。
傍晚的太阳快要落山,将最后一丝余晖映在村落之上,欣月抬起头,房顶上陆川的身影沉浸在落日的颜色里,他低头做事的神情冷漠又专注,抬手的动作里伸展着少年干净的肌肉。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他不像平日她所见的那些男生,成天流连网吧和游戏厅,衣服几天不换夏天浸满汗臭,头顶着四四方方小县城的天空,眼里只有粗俗和浅薄。
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得好,清冷疏离,被人打得站不起来也没有丝毫弯下脊梁。
他不像是这里的人,也不该是这里的人。
夜色擦黑,陆川在房顶看月亮。
陆奶奶喊他下来吃饭,他把东西扔在一边出门了。
——
前天下过雨,河水涨了几寸,淹没了两岸泥泞的滩涂。
陆川站在桥上,指尖夹着根烧到一半的烟,他脚下零零散散落了很多烟头,还有一个烟盒。烟是两块五一盒软包装的红双喜,在村口小卖部买的,他抽烟不进肺,抽再多也尝不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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