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贻晚发现,最近的她,似乎充满了水逆。
跑去《美狄亚》那里打杂后勤被模特针对了不说,后来回到工作室刚和赵辞秋汇报完情况,一到办公室就见金思言站在正当中,双手插着腰,面色极其不善。
直觉告诉夏贻晚,这人大概率是来找茬的。
“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工作扔着,等着我来做吗?”金思言声音还是一贯的尖细,如同刮擦黑板的指甲一般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夏贻晚压制下心间不爽,视线看向别处。窗台的绿萝被日光打照,显现出生机蓬勃的碧色。头顶风扇追随着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旋转晃动。同事们纷纷埋下头,对办公室正中央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赵总安排我去杂志拍摄现场跟踪进度。”她回答,简单阐述着今天的工作。
金思言:“少拿你们赵总来堵我的话!你什么职位就安排你去跟进杂志?那么多张设计稿没描完还好意思接这活?”
唯一将办公室填满的东西,就是此刻金思言不讲道理且聒噪的声音。
跟进《美狄亚》这活是同事间推来推去,不得已了才塞到夏贻晚手中的。她资历尚浅,加上当时钱墨也还没来,实在无法拒绝才硬着头皮上的。现在,她无缘无故被金思言逮着,一通指责,就是脾气再好,那也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设计稿我全部整理好,准备今晚加班描绘。”开口,夏贻晚解释着。
金思言嗤笑一声:“说得倒挺轻松。”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每个格子间里都坐着一个忙碌且听不见杂音的人。
夏贻晚以沉默来回应,现在即便有过多不满不屈,她也没有任何资本底气与金思言抗衡。忍耐是每个踏上社会职场之人必须学会的东西,她愿意将现在的这点点痛苦时光化作动力,为了未来无法确定的光辉。
“回去吧,明天把所以设计稿处理好亲自交给我。”
金思言将手抱在胸前,眼神里的轻蔑极度过分。
关门声响从身后传来,夏贻晚眨着眼垂下视线。睫毛笼在视线最上方,犹如一团黑雾,浓且深厚。
缠人精走了,同事们纷纷抬起头,关怀的眼神看向夏贻晚。
“晚晚啊,你没事吧?”
“贻晚,她就这样,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
……
夏贻晚嘴角挂着抹淡笑,走回座位时同坐在一旁的钱墨对上视线。
钱墨与他人不同,夏贻晚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被无措包裹着的关心。
碍于办公室中死一般的沉寂,以及接触时间过短的尴尬,钱墨最终没有开口。
时针已经朝着下班方向靠拢,这儿逐渐活络了起来。夏贻晚翻出一沓略微残破的稿纸,再朝CDR中导入相对应的文件。
别生气了,还有工作呢。
-
铅笔被夹在指间,林様指腹摸索着稿纸,在上方随心所欲地发挥着。
今天办公室里没有梁译由的叨扰,安静了许多,气氛也沉了下来。
檀香尖端仍缥缈着白烟,日光被玻璃切割,洋洋洒洒地投入室内。
林様停下手上动作,看着稿纸上临时画出的长裙。亚麻布堆积出褶皱,笼罩在香肩周围,团团拥簇好似花瓣。他笔中的下摆,是不规则的布料层叠,恰好垂直脚踝,流苏坠下,如同雨帘。
最近的灵感稍有些干涸,他将原因归结于之前同林柏作对耗费过多的精力。今天,想法如同流水,滚滚而上占据自己脑海,林様提笔便将其记录下来。
支撑这一设计的念头,是海边的晚风。
曾经那个女孩抱着脚坐在羊绒地毯上,身旁散落着凌乱的稿纸。暖气在她面上蒸腾下点点粉红,女孩侧脸看着自己,轻声说着。
“等到夏天,我们一起去海边好不好呀?”
刚才出现在林様脑海中的那一幕,是夏贻晚捏着草帽,身着那条薄纱长裙,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踩在深色海水中。转过身,她笑靥如花,微风吹起湿润的裙边,带着薄荷香味将这幻想的虚假世界吹散。
天空里浓厚的云层削去了些日光的凌厉。林様放下手中物品,仰起头靠在软沙发垫上。
前几天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夏贻晚近在耳旁的呼吸声,还有说话时那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时,她在害怕吗?
火舌再次带着烟草一同燃烧,薄荷渐渐驱赶走檀香浓郁的味道。牙尖挤压着烟蒂,林様任由烟雾缓缓而上。
接那通电话的时候,自己的思绪全然被带偏,注意力集中在猜测夏贻晚此番电话的目的上。最近夜里,林様独自一人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抑制不住地回响白天那通电话,夏贻晚的声音一边又一遍在他耳旁回响。身旁空空如也,他想要将女孩搂入怀中,然后触碰到的却只有空调吹出的冷风。
也就是在那时,林様察觉到电话中夏贻晚的异常。
她在害怕吗?
曾几何时,唯有第一次被他压在身下,抚摸腿间光滑的肌肤,他一点一点刺入她微颤的身体时,女孩才展露出自己的害怕来。
小手攀住自己的手臂,冰凉从那个点开始缓缓散发。
林様,林様……
夏贻晚轻声,颤抖着呼唤着他的名字。
…………
回忆被敲门声彻底中断,林様回过神,烟已经燃至尽头。他取下掐灭,将残留气息尽数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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