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行嘚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齐柠还接收到来自谭辰阳以及篮球社其他成员打趣般的视线。捏紧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的事情多么有损形象。
除了被耍了后的愤怒窘迫之外，齐柠心间突然萌生一些小小的懊悔，要不是她及时收紧动作，那一脚也许真的会踹到殷云行吧。
剩下的奶茶还拎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想要提醒齐柠些什么东西。
“齐柠！”身后远远地传来俞萤的一声呼喊，她这才回过神，匆忙转身朝闺蜜方向走去。
“叫了你好几声都没理我。”见齐柠在对面坐下，俞萤将分好的炸鸡盒子推至她跟前，“都给你留着了，赶紧趁热吃。”
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辣香味扑面而来，齐柠鼻尖抽了抽，从一旁拿出奶茶来，吸管的尖端“啵”地一下扎破封膜，糯软有弹性的珍珠随着她吮吸的动作一颗接一颗地上浮。牙关一开一合，咀嚼着口中的Q弹食物。
“怎么了？表情这么凝重。”
俞萤察觉到不对劲，向来话多的齐柠这会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埋头啃炸鸡。
齐柠咬着松软的鸡腿肉，双手一拉将它撕扯下。撒了芝麻的甜辣酱在味蕾尖端爆裂开，溢满她的整个口腔。机械般嚼动，她扫荡食物的速度倒是不慢。
“没事。”到最后，齐柠回答得有些懒散以及有气无力。
就算殷云行耍她这事再怎么过分，她自己置半天气也实在没有任何必要，更何况，他这般惹怒她，目的不就是想看到自己因为愤怒与怨恨而在原地跳脚的模样？
晃了晃脑袋，齐柠强行让自己别再继续纠结这些事情。
“你和殷云行两个人，”对面，俞萤看着齐柠面上万般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真的是冤家路窄啊，拿个外卖都能撞上。”
齐柠停下手上动作：“奶茶外卖小哥迷路，送去篮球场了，谁知道他刚好就在那。”
俞萤打趣道：“那这也是你俩的缘分。”
齐柠捏着炸鸡的手一顿，抬眼满是严肃地否认：“你别乱说，我和他这还能叫有缘分？”
“也是，”俞萤居然赞同了她，一改往常的打趣态度。“刚才你那一脚，就算有点缘分可能都被你踹没了。”
齐柠眼睛眨了眨，卷翘睫毛扇动着，眸瞳转动似乎有些细微的不安。
“我那一脚……踹得很严重么？”话语尾端，她语气上挑，带了点点试探的味道。
俞萤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表示肯定：“嗯，好在你和他是从小就认识，不然男生都害怕。”
齐柠：……
她收回四处飘散的视线，落在面前那片残余的狼藉上。
那一边的俞萤又开始了她关于齐柠与殷云行的打趣：“你不妨就和殷云行做一对兄弟，虽然你的身手算不上好，但好歹可以带带他啊。”
齐柠没有回应她，视线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正在考虑的烦心事。
从前齐柠遇事也容易纠结，俞萤便没有放在心上。迅速解决了炸鸡奶茶，拍着微撑的肚皮，她们踏着上课铃声逐渐逼近的死亡线朝着教学楼飞快行进。
俞萤没放心上，可齐柠却越想越郁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午自习开始。
铃声响起，逐渐黯淡的是教室里的稀碎声音。
周边人都陆续盖上外套，披上毯子，趴在课桌上陷入浅眠。
齐柠也同样如此，可毯子蒙过脑袋，闭上眼帘，那神经感触中的视觉里浮现的是殷云行带笑的面庞。
她猛地睁开眼。
毯子阻碍光线透过，狭小密闭空间里昏暗一片，齐柠呆滞地看着布料堆叠起的那个小角落。如同发条中断一般，她睁着眼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门外狂风呼啸，自从冬季降临在这座中北部城市后，寒流几乎天天都在席卷肆虐。松动的玻璃窗因强劲气流而发出“哐哐”的响声，这对此刻的齐柠来说，似乎是在存有火星的干柴上浇了把油，燥火便熊熊燃起。
直起身子，她胡乱地将头顶的毯子扯下，轻轻抖动后盖上腿。
随手拿过一本练习册摊开，齐柠的注意力混乱得很，怎么样都无法从杂乱无章的记忆中抽离回到眼前的知识内容上。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中午，不管是栏杆旁还是小路中，亦或是食堂出口处，每一个同殷云行有关的地方，都在齐柠的脑海中重新走过一遍。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殷云行无意有意之间对她的惹怒，在齐柠内心深处激起的不仅仅是愤怒，连带而来的，还有点点隐藏在暗处的酸涩感。
就好像将一片柠檬放进加了冰块的可乐中，密密麻麻的气泡包围它，泛起阵阵酥麻。
午饭时，俞萤无心的那句话，倒是让齐柠的心稍稍揪紧。
或许和殷云行从小打闹惯了，逐渐她在面对他时，便忘记了下手的轻重程度。
不光是那一脚，现在自己的一切行为，真的妥当么？
她的确和殷云行关系亲近而惹得一众女生既是羡慕又嫉妒万分。可是总是以一种吵吵闹闹的方式相处，他们之间的朋友关系究竟还能维持多久呢？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齐柠也会担心自己同殷云行之间所维持的关系问题。
捏着笔，她看着草稿纸上被自己画下的一个又一个墨团，马尾辫松松的垮在脑后，撑着脑袋，手指擦过那颗泪痣，心烦意乱仍未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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