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这里这么热，靠，可以直接下锅泡海参了，亏你能撑得住。”
餐厅里有空调，不过厨房只有一个非常老式的风扇，炒着菜顺带洗桑拿，海参先生忍不住催促方聿，怕他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要帮忙的话，我会叫你。”
方聿尝了几道海参先生做的菜，感觉味道很不错，就没再坚持，拿着盒饭乖乖出去吃，直到吃完海参先生也没叫他，男人做事很麻利，炒菜加送菜来回跑了几圈，就把客人们都打点到了。
等方聿吃完饭，忙碌时刻也过去了，客人陆续离开，小店终于静了下来。
“这里要装空调！一定要装空调！”站在热气腾腾的小厨房里，海参先生握起拳，很坚定地说。
“是是是。”
方聿休息完毕，见海参先生还在洗碗，很过意不去，拉他到餐厅坐下，自己去清洗餐具，不过海参先生也跟着跑了过来，把帘子整个掀到了上面，让冷气可以吹到厨房里。
于是，方聿因为没客人而打算关空调的念头就这样打消了。
算了，今天生意这么好，就奢侈一下吧，就算他不怕热，也不能热着海深，毕竟人家帮他这么多忙。
店里没外人了，海参先生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被汗水湿透的T恤，在准备脱休闲裤时，被方聿瞪了一眼，他小声嘟囔了几句，把脱到臀部的裤子又穿了回来。
方聿从冰箱拿出一盘切好的西瓜，递给海参先生，作为他听话的奖励，海参先生很文雅地捧着西瓜细嚼慢咽，一副有教养的样子，这种强烈的违和感不断冲击着方聿，他发现，男人的粗鲁只表现在发情、醉酒和饥饿后。
“你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衣服不是方聿的，出于好奇，他问。
“从你对门要来的。”
“欸？”
方聿没反应过来，海参先生只好又加了一句，“就是我们昨天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不是吧？借人家衣服穿还不记得人家的名字？
方聿忙问：“海青？”
海参先生点头。
“那你买盒饭的钱不会也是借他的吧？”
“不是。”
方聿松了口气。
“我是要的，没打算还。”海参先生堂堂正正地回答。
换言之，衣服是要的，钱是要的，所以……
方聿快吐血了，“所以，我在这里做事，也是海青告诉你的？”
“是啊，他还画了地图给我，很贴心。”
是真够贴心的，就差没直接开车把这个白目家伙打包送过来了。
方聿跟海青做了两年邻居，都没去麻烦过他，结果海深一来就搞出这么多事，想到海青的为人，方聿急了，脱了围裙要离开，海参先生一把拦住，问：“去哪里？”
“道歉！还衣服！还钱！”
“没关系了，反正我们是同类，他早几年出海，现在彼此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同类？”
彬彬有礼又擅长海上运动的海青先生居然也曾做过男公关，方聿再次震惊了。
“他也在北极星做过？”
“北极星？”
“就是你们工作的那家俱乐部啊。”
“哦……”海参先生挠挠头发，“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有那个喜好吧，我跟他不熟。”
再确切一点讲，在他去借衣服借钱之前，他跟海青根本不认识，不过反正大家来自同一故乡，他去叨扰一下没什么吧？海青也好像早料到他会来似的，完全没吃惊，很痛快地把自己的衣服和钱给了他，说是要手足相助。
屁呀，就算上溯到亿万年前，海参跟海葵也不可能是手足的好吧！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海参先生还是很有爱心地接纳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方聿听到他跟海青认识，就没再说什么了，想一想海青的形象，的确有做男公关的资本，转过身继续清洗餐具，海参先生这边却品出了奇怪的味道，把西瓜皮一扔，凑过来，问：“你为什么总提北极星？那是什么地方？”
泡沫太多，方聿手一滑，盘子差点摔碎，他转头看海参先生，很想问——那不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不过对方这样问，大概是不想被戳破身份，方聿只好装糊涂，说：“一家俱乐部。”
“俱、乐、部？”
唔，出于异常旺盛的好奇心，海参先生马上拿出同样也是要来的爱疯上网搜索，看到他的新式手机，方聿再次把盘子掉到了水槽里，心想被他要来这么多东西，海青先生一定感到很困扰吧。
“哦，原来是家鸭店，你喜欢鸭子的？”
海参先生虽然没上过岸，但经常混迹豪华邮轮，人类世界的风土人情他还是很了解的，发现了这个事实后，他很不悦地瞪方聿，“你好像对他们很了解。”
这样直接说自己是鸭子，不太好吧？
盘子终于没逃脱多舛的命运，落下后直接阵亡了，怕他误会，方聿急忙辩解，“我只是去送过几次外卖而已。”
“那你为什么脸红？”海参先生不无怀疑地问。
严格地说，方聿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好吧，他承认，身为一个钙，他当然对里面那些漂亮男人感兴趣，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北极星消费很贵，他在这里干一个月，可能还买不起人家一瓶洋酒。
“啊！”海参先生终于明白过来了，叫：“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牛郎吧？”
“难道不是吗？”慌张之下，方聿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我有跟你说过的，我其实是……”
原来从头到尾两人都一直在兜圈子，海参先生急了，差点把真相说出来，但酒醒后的他稍微多了一丁点的理智，见方聿还眨着眼睛看自己，他谨慎地问：“我其实是跟你们不太相同的物种，也就是说，不算一个正常的人类。”
为了加强感觉，海参先生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量出不到一厘米的长度，说：“有这么一点点的不同，你……可以接受吧？”
方聿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连连摇手，“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我没有看不起你们，每个人的理想和生活方式都不同，我觉得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努力赚钱，这就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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