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术尔齐简短地说:“午时。”是四爷谴他来接她的。午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来的候,正看到婉兮上了十四爷的马车。婉兮问:“你一直在这里等?”术尔齐说:“是。”婉兮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赞他,忠心还是傻?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就算他一直在这里等,四爷说不定早就走了。
术尔齐说:“姑娘跟我去见一见四爷吧。”术尔齐明白四爷等这一日,等了良久,倘若他不能接她去见四爷,他该多么失望。
婉兮说:“今日已晚,你回去转告四爷,明日午时,我一定赴约。”失约还可再约。术尔齐低头一抹苦笑,她以为四爷每个人都要等的吗。术尔齐说:“姑娘现在跟我去吧。”那日苏心里很感谢婉兮出手帮他,可今日的确太晚了,他虽心急,也不免说:“大人,今日太晚了。”
术尔齐说:“姑娘,我听四爷说那案子刑部已定罪交大理寺,因是大罪又诛连九族,如今京里没有一个官员敢暗中为你担保。”那日苏与父亲在来十四贝勒府以前,也是一直在官宦人家里做奴才的。他一直深谙官场之道,官官相护,以为呼和老秀才的事情一定可有一个变通的方法,如今听术尔齐这样一说,慌了手脚,忙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术尔齐说:“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放眼京城,只有四爷可以为姑娘做这件事。四爷说,老秀才是救不了,但是要救他的家卷也不是没有法子,法子只有一个。”婉兮想了想说:“那日苏,你跟我走一趟。”
术尔齐带着婉兮沿着西城墙走了一段,顺城街右转,过了驯象所,绕过平郡王府,远远看到深巷里有一户人家在黑夜里亮着红灯。也是铜球嵌朱门,是户大家。婉兮所知四爷的府邸在城东北角上,不应是这里。术尔齐轻车熟路,仿佛来了许多次。
角门边守夜的门子见术尔齐进来,开了正门让一行人进府里。婉兮一跨进这高门,暗夜里有一种香郁气味。术尔齐让那日苏止步,自己带了婉兮进了几进院落,虽是夜里,这院子里却亮堂堂的。道路两旁都种了许多不知名的树,正开得花团锦簇的,泛白的一片。白得那样纯净,吸着夜里所有的光线,越发的明觉起来。
婉兮一直默默地跟在术尔齐身后,术尔齐突然开口说:“这里原本是从前左都御史的宅子。”婉兮以为他还有下文要说,那就这样没了,没头没尾的。婉兮疑惑不解,肩上被东西一拂,是树枝。原来这满院的是梨花,这季节梨花马上就要谢了,空气里是最后的一点香。
婉兮这一出神,术尔齐已进了一道小院,婉兮听到四爷问:“她没有来吧?”他早该料到了,这么多个时辰,他一直等着。比起漫长的春秋冬夏,这几个时辰算什么。四爷说:“术尔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婉兮跨过石门时一个趔趄,她狼狈地稳住身子,抬头迎上四爷的眸光。她有点尴尬,是因为天色昏暗,她才看不到高高的门槛。婉兮说:“天色太晚,太暗了。”他说:“是啊,太晚了。”
许多年前,也是一个春日的晚上,她与他站在这方天地中,十指紧扣,她说:“婉兮,我叫梁婉兮。”四爷暗自叹了一口气,指着院中小亭说:“以前这里的花园被搬走了。”他说的话,仿佛朋友走了很久,原来熟悉的都陌生了,他却想让她一一记起来。
婉兮微微一笑,说:“四爷出京了吧,上次见到四爷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她和他客套。石亭内备略备佳肴,四爷从一个白瓷瓶中倒出股酒水,递给婉兮,婉兮手指一挡说:“我不会。”四爷说:“试试,这是桂花酿。”婉兮轻轻啜了一点,是甜的,虽有酒气,但被甜味压住,并不辛辣。
四爷这才回了她的话:“皇上命我和李大人去湖南湖北督察水利工程,才回京十来天。那李大人你也认得的,李以鼎。”婉兮说:“怪不得最近没见着他了。”她杯中的酒已经空了,四爷又倒了些,四爷说:“这酒虽甜,后劲倒还满大的,你慢些喝。”又说:“你和十四成婚,我也听说了,在湖南的时候就听说了。”四爷的声音低下去。
婉兮心思,自己也坐了一会了,四爷只是一味地闲说,便直接问道:“四爷,我想你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老秀才的案子还望四爷略微点拨一二。”四爷说:“秀才是保不住了,他的儿子也保不住,因为是头等要犯,至于家眷。”婉兮说:“我知道四爷有法子。”
四爷突然问:“老十四知道你来找我吗?”婉兮微晒,支支吾吾地说:“四爷问这个做什么?”她觉得这样仿佛有点冒昧,又说:“在刑部,谁不敢买四爷的面子。”自然是找四爷比较妥当。
婉兮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那甜丝入喉的桂花酿。四爷说:“我为什么一定帮你呢?”世人都说四爷是个难缠的角色,婉兮如今是见识了,婉兮说:“四爷深夜叫我来这里,是因为我长得和翠翘一模一样对吧,这宅子不是四爷你的府邸,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宅子里一定有某些不可遗忘的回忆,如今物是人非,就算看在翠翘的份上,四爷也该伸手相助,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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