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属于您的木偶。”
兰斯想起来,在制造馆的门口放着那么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你想拥有属于你自己的木偶吗?
他垂下眼,看了一会儿地面,脚下是闪闪烁烁的魔法阵,从地面蔓延到墙壁,整个房间都被魔法阵所笼罩。这大概是一个模拟与制造的精神系魔法——木偶不过是幻觉。
“你会听我的命令吗?”良久,兰斯才抬起头,将视线落在那张异常俊美的脸上。
那张脸上是顺从、臣服以及忠诚的表情,木偶笑了笑——这笑容有些僵硬,然后说:“是的,您的话语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那好,你现在坐到椅子上去。”兰斯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木偶依言做了。
“然后,看见我手里的绳子了吗?”
木偶接过了绳子。
“把你自己捆起来。”
木偶的动作快速又简练,绳结也打得漂亮。现在它的双脚捆在椅子脚上,左手捆在扶手上,只有一只右手还能动。兰斯接过剩余的绳子,低头仔细地将那只手捆了上去。他退后一步,像是欣赏一样地看着木偶。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木偶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些微的沙哑,但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你别动。”兰斯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俯下了背。
他的脸对上木偶的脸,鼻尖差点碰到木偶的鼻尖,因为距离太近,兰斯看不清这张脸,浅蓝的眼眸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上移去,最后十指淹没在了金色的发丝间。
“艾里克……”他闭上眼,像是叹息般地说。
“请您吩咐。”
兰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睁开眼时,眉毛往上挑了一挑——比起大笑或者大哭来说,这动作幅度实际上并不剧烈,却使得神情都变得大不一样。
它出现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时,整张脸都显出了嘲讽和刻薄的意思。
“哎呀——瞧瞧这是什么呀?”兰斯吐出的话也和他的表情差不多,他双手捏住这张尽在咫尺的脸:“这可真是做工精致独一无二的木偶,要不是艾里克还在外面,我可真的要当成本人了呢!”
他用力将这张脸往外扯,几乎想要将它扯成正方形,“魔法可真是奇妙呀,我都想不到一个木偶,居然还能有、温、度,居然还不是硬、邦、邦、的、呢!”
兰斯脸上虽然带笑,声音却是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后槽牙的缝隙中挤出来的。
“我错了。”因为脸被拉得变形,艾里克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哈?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大概是错、觉、吧!”
“兰斯,我错了。”
“啊,这错觉又来了。”兰斯快活地说,手中的皮肤因为揉搓而变得红了起来,他放开手,伸手从艾里克的储物袋里找了支笔出来。
看着兰斯脸上胜利的微笑,艾里克在心里叹气——这把戏用过一次,已经骗不到兰斯了。
“我是说真的,兰斯我错了。”艾里克使劲往后仰,垂死挣扎。
“呸,你怎么早没想到你错了呢?我说你踏马的简直是个人才啊艾里克,演个木偶都这么敬业,我叫你吃shi你干不干啊——我怎么这么好心没叫你吃shi呢?”
兰斯按住艾里克的肩膀,对方奋力挣扎,奈何绳子捆得太紧无济于事。他一边画一边嘲讽:“夸你敬业吧,偏偏你又到处都是破绽。哪个木偶这么热乎乎的?你是演的哪门子木偶啊还自带冬暖夏凉特效?”
兰斯的笔落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大功告成,他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双手叉腰得意得不行:“艾里克,你就在这待着吧!”
艾里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不是吧?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嗯哼——”
“你不能这样!下一个人进来怎么办——别走啊,我午饭还没吃,你忍心让我忍饥挨饿吗?”
兰斯毅然决然地关上了门,留艾里克一个人在房间里。
“……”
艾里克仰起头,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他看着天花板的魔法花纹,狼狈的神情从脸上褪去了,他看着流光般的魔法元素在魔法阵上穿梭,默数着时间。大约十分钟后,他确定兰斯不会再回来。
“累死了……”
捆着手脚的绳子滑落下来,艾里克甩了甩手,然后解开了右手的绳子。实际上他自己捆的绳子根本就是个活结,只要稍微一扭动就会散开。
既要装出拼命挣扎的样子,又不能让绳子松开,他费了老鼻子劲才没被兰斯发现。
“也不知画了什么。”他喃喃自语道,然后从储物袋里掏了面镜子出来,看到镜子的第一眼,艾里克乐得笑了出来。
那是两个极其简单的小人,左边的小人趴在地上求饶,右边的小人一脚踩在他脑袋上,脸上的笑容得意又猖狂。上书七个大字——艾里克你去死吧!!
他摸着脸上的痕迹,弯腰收起了绳子,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不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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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的确没有生气了。他坐在窗边,看夕阳一点一点落下来。这是他们先前订好的旅馆,莱提斯的房间就在隔壁。
木偶城很好玩,他和莱提斯花了一个下午,也才逛完了一条街——还不是最热闹的那一条。他从来都不知道木偶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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