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晏双舟回头看了一眼念望，他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即使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半分陌生。
虽然念望看起来还是平静如常，晏双舟的心中却突然狂跳起来，连喉中吐出的话也干涩起来：“请问，我必然知无不言。”
安宁此时居然有些理解翟明曾经的心情。寻了许久的真相就在面前，他的心里没有了慌乱和不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在您那个时候，有书籍记载过关于补天石和昆仑木的事吗？”
“自然有，昆仑木是晏族所有人可遇不可求的至宝，没有偃师会不想得到它。”
“所有偃师都想得到……”安宁喃喃自语一声，问道：“前辈，听您刚刚的说法，昆仑木可以被认为主的偃师直接唤醒，是吗？”
“自然是，就像普通木甲人一样。但认谁做主人，是冥冥之中昆仑木自己选定的，所以才说可遇不可求。”
“那么补天石呢？”
晏双舟的目光下移到安宁胸前，艰难地润了一下喉咙：“至于补天石……虽然传说里会因为昆仑木而带来极大力量，却是不祥之物。”
“敢问前辈，为什么补天石是不详之物？”
话问到这里，晏归期和翟明都明白了，二百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族长等人的贪心固然是罪魁祸首，可在看不见的黑暗里，还有另一只手在搅动。
“因为要唤醒补天石，除了昆仑木的认可，还需要万千魂魄献祭。”晏双舟依着安宁的问话，脑中渐渐猜测一种恐怖的可能，觉得全身都发冷。
“什么！”
安宁按下晏归期，强自镇定：“这种事以前有过吗？还是说，只是书中的杜撰？”
“在我之前，据说昆仑木认过一次主，可惜那人渐渐不甘心做一名只依靠昆仑木的普通偃师，起了邪心，打起补天石的主意，曾想以一城性命来祭祀。好在有了自我意识的昆仑木怜悯众生，在献祭中自我封印，才没能造成浩劫。”
“我以前醒过？”晏归期失声惊叫，一边用力地回握住安宁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止住安宁的颤抖：“如果我上一次能自我封印，为什么这一次……”
晏双舟从他的话中终于得到了确定的现实：“你们！你们真的做了这种事？！”
“是的，前辈，请您……继续说下去。”
晏双舟惊疑不定地将晏归期和安宁再三打量，面前的安宁怎么看都不是那样的贪婪之辈。
“那件事之后，族中怕这样的事再发生，同时也舍不得丢弃昆仑木或补天石，便将昆仑木心取出，让昆仑木不再完整。”
安宁俯下身去，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无声颤抖。
族长们自作聪明地取出了昆仑木心，却没能想到，不完整的晏归期再也无力自我封印，阻止曾经的惨剧发生了。
还有无数问题哽在安宁腹中，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宁！”翟明噌地站起来，想把安宁打醒，却被晏归期拦住。他越过晏归期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安宁，狠狠咬着牙。
“好，他不说，我来帮他问。”翟明转向晏双舟：“晏双舟，你那个时候的书里说，补天石是会引来灾难的不祥之物，你知道到了安宁他们这个时候，书里怎么写的吗？”
晏双舟茫然摇头：“我们的书籍每五十年誊写一次，还有人专门校稿核查，不会出错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翟明啐了一口：“不会出错是吗？那这次可是错大了。他们的书里说，唤醒了补天石，安宁就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偃师，全族人也能得到永生。”
“不可能！”晏双舟失声。
“你说不可能，可有人信了！”翟明一指安宁：“你看看他的样子！他的眼睛和心都被挖给了木头人，他唤醒了那块破石头，活了二百多年，开山劈水厉害得很——可是他的族人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翟明……”安宁颤抖的声音从双手间逸出：“别说了。”
“心……被挖出来？”晏双舟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我们的书是最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记错的！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
翟明冷笑：“怎么回事？你要不要问问你的木头人？我们这一路过来，他可是装得无辜得很呢。”
听到翟明说起念望，晏双舟心头那种不安又浓了一分。
他回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乱：“双燕，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人，”一直没开口的念望敛衣一拜：“一切都因我而起，我如今能见主人一面，心愿已了，愿承担任何责罚。”
晏双舟彻底慌了，一把抓住念望的双肩：“你做什么了？”
“主人，偃师大人，诸位。”念望神色平静：“在我上路之前，请您们耐心听我说完，毕竟这件事的话，除了我，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我也不想把这些事带上路。”
安宁强撑起身体，死死攥紧衣角：“你……说。”
念望的目光落在晏双舟脸上，温柔又专注，像是要把一分一寸都好好记下来。
“主人，你们跟着姬满离开后，我一个人四处漂泊了很久，找了各种关于东皇钟的传说，希望能有机会找到契机，再见您一面，只可惜毫无线索头绪。”
“绝望之下，我曾经想过放弃您托付给我的东西，从此一了百了。我去找了偃师大人们，听说我这里有补天石的时候，他们的欣喜让我想起了您曾经跟我讲过的传说。所以我后悔了，又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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