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就要去掀被子。
“是银子。”晏归期忙把他又摁躺下,在耳边轻声说:“藏在这里,很安全。你睡着,我去前后左右看看,不会走远,有什么事喊我。”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了,只是从来没带过这么多银子上路,安宁虽然心里不踏实,也不好大惊小怪,便点点头,轻轻把包裹往自己怀里这边勾了勾,倒下睡去。
晏归期睡觉的时候不多,夜里打个盹就够他精神抖擞一天了,所以很多事都会在安宁睡着之后去做。
早些时候晏归期也带着安宁在江湖上走动过,不图扬名立万什么的,只想让安宁见见各种事情,顺便散散心,只是发现那种生活并不适合他们,便很快抽身而退了。
所以安宁担心的,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便先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要了壶茶慢慢喝着。
刚刚的夫妻俩和老人里,只剩下女人和老人在收拾桌椅,似乎准备收拾收拾也去睡了,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
对于这三个人,晏归期刚刚也仔细看过了,并不是什么会武功的人,只是寻常百姓。
一壶茶喝完,他又去外面转了一圈,跟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样,周围也没什么人家,四周是一片平坦,隐隐有曾经的路人踩出来的小路。
赶在关门之前,晏归期回来了,想着等安宁起来,再抱怨一下安宁实在太胆小多心。还不等他向客房走去,一个声音轻轻叫住了他。
“小官人,能不能帮个忙?”
晏归期回头,正是那个老妇人,手里举着一盏油灯,有些期盼地看着他。
“老夫人有什么事吗?”
“柴火没有了,我儿子刚刚出去打了,家里也没有能出力气的。”老妇人碎碎叨叨地念着:“菜窖的板子厚得很,可那些菜不早点准备出来不行,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晏归期听了半天,才想明白老妇人要说什么。
“您是让我帮忙把菜窖掀开是吗?”
“是是,”老妇人连连点头:“那板子厚得很,沉着呢……”
“菜窖在哪儿?”晏归期见她又要从头絮叨一遍,连忙催促着。
老妇人年纪这么大了,又没有个出力气的男人在家,忙肯定要帮的,他只想尽快帮完,尽快回去找安宁,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安宁没睡着,给他讲个故事听听。
菜窖就挖在后院的角落里,四周堆满了各种农具杂物,晏归期抓住把手,试探着用了力,那木板有一指厚,果然沉重得很。
他沉腰吐气,那木板应声而开,露出下面黑洞洞的地窖。
老妇人频频向他道谢,就要举着油灯过去。晏归期看她颤悠悠地走了几步,忍不住过去接了油灯:“您要拿什么,我帮你下去取!”
老妇人大喜,又是一连串絮絮叨叨的感激,晏归期已经顺着梯子下去一半,还没听到要拿什么,忙大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快到底了,您要拿什么?”
“小官人,你下去之后,左手边,有一排……”
晏归期抬头,见菜窖口在黑暗中变得小小一块,心里刚咯噔一下,脚已经落了地——地上湿滑一片,不像是土地的潮湿。
他才觉得哪里不对,一点亮光从菜窖口上落了下来了,头顶的木板砰地一声关上。只一瞬间,那亮光落在地上,在地上的油中腾起一人高的大火,迅速地裹住了晏归期。
安宁在半梦半醒中,又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床板有点硬,而且被褥都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可他又十分疲倦,只能将就着睡。
每次翻身的时候,他都搞不明白自己刚刚有没有睡着,总觉得隐隐约约有婴儿的啼哭声,那似乎是困扰了他很多年的声音。
很多年前的什么时候,似乎有婴儿在他耳边啼哭,可再细回想时,却又想不起当时的情形了。
所以有人翻动他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晏归期回来了。
可很快地,他就清醒过来。
来人必然不是晏归期——归期的身上有种很特殊的香味,别人闻不到,他隔着很远就知道。
那人似乎也对他这个瞎子无所忌惮,见他动了动,索性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扯到了地下,而后眼睛一亮,抓起床上的包裹,拔腿就走。
安宁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已经习惯性掀开袖子,举起了臂弩——可对方只拿走了钱,并没有害他,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牵动机关。
那人转眼间消失在门口,安宁这才如梦方醒,也跟着冲出了门,甚至没去管门外传来的马嘶声,只慌乱地四处高喊:“归期!晏归期!”
如果晏归期在的话,对方肯定不敢如此肆无忌惮,这让他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黑烟带着呛人的味道很快传了过来,他顺着烟火的味道一路摸到了后院。
菜窖上盖的木板已经被点燃,窜起的火苗直冲天空,四周的空气也被烤得变了形一样,干热难耐,安宁无法靠前,急得团团转。
而在那木板之下,火苗的噼啪作响声中,隐约听到有人被呛得直咳嗽的声音。
“归期!”
听到他的高喊声,那人停止了咳嗽,片刻后又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下面在用力地踹木板。
安宁四处看看,将墙边撑住雨棚的木棍拖了过来。那木棍也有手腕粗细,安宁吃力地举起来,重重敲在木板上,被火烧过的木板发出了扭曲的吱嘎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