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讲个故事,你要听吗?”
“想!”晏归期明知道安宁是在逗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特没出息,可他就是挡不住这种诱惑:“还要听你小时候的事。”
“又……又讲我的事?讲点别的好不好?”
“不好,别的都不好听。”
“我就算重活一百次,小时候的事也该都讲完了。”安宁无奈,想了想之前见晏归期陪孩子玩风筝的样子,便说道:“那我给你说说我小时候玩风筝的事吧。”
晏归期乐意极了。
他不介意听什么内容,只要是安宁从前的事,哪怕是吃饭睡觉这些枯燥至极的事,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我小的时候,很少出门玩,风筝算是难得能让我出去的东西……”安宁仰头看着天,缓缓地说。
他从小就沉迷于偃术,所以总是走神,脑子里想的都是偃术。
旁人总是笑他呆呆的,再加上他在同辈的排行中第九,熟悉他的人总是叫他九呆。
小伙伴们玩别的都不会叫他,反正叫了他也不会去,只有打算攀比风筝的时候,会隔着墙使劲喊九呆九呆。
他就立刻拿着刚做好的风筝冲出去炫耀。
族中的孩子没有不会偃术的,他却远比同龄人更优秀,甚至很多长辈也比不过他。
可他毕竟太小,很多事轮不到他做,所以他就把能想到的技艺和精魄都用在了风筝上。
小伙伴们跟他玩了几次之后,索性就不自己带风筝了,都张大嘴看他用两根线把飞得好高的风筝分开、合拢、变形、跳舞。
后来他的风筝花样更多了,牵引的线越来越多,那风筝在他手中如同被被唤醒的木甲人一样活灵活现。
小伙伴们越夸他,他越是得意。在能够熟练控制五根线后,急于求成地增加到了七根。
然后就众目睽睽下掉链子了。
那栩栩如生的美人带着翩飞的衣袖不给面子地掉了下来,他拼尽全力也没能再把它托起来,反而好死不死地掉进了那个地方。
没有族长的允许,谁也不许去的地方。
他很舍不得风筝就这么丢了,那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才做成的。
小伙伴们也替他心疼,都怂恿他过去拿,说他是这一辈里的佼佼者,族长也对他格外青睐,下一任族长非他莫属,能进去那里也是早晚的事。
那时也是不知轻重的年龄,他决定铤而走险,踩着伙伴们就爬过了墙头。
从墙上看过去,里面最醒目的是正中心玉石为地的迷宫,一层层繁杂的石墙石柱围住了中心,不知道是什么名堂。
他无心多看,见风筝落在一层石墙下,四周无人,便灵活地跳了下去,直奔风筝。
可就在他踏上莹白玉石的一瞬间,脑中轰鸣,云涛烟浪翻滚而来,天与地在他面前仿佛合为一体,空中雷鸣之音,地上花开之声,同时地向他涌来。
在这无边嘈杂中,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族长听闻孩子们的哭诉,大惊失色匆匆赶来抱他回去。当晚,他开始高热不退。
朦胧中,他仿佛听到父亲和族长在他床头半喜半忧的低语。
“那东西真的认主了?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是啊,没想到居然能在咱们这一辈遇到。”族长更多的是激动。
父亲叹了一声:“我知道他很优秀,只是没想到……族长,那件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会舍不得吧。”
“倒不是舍不得,如果是真的,这对他、对全族都是好事,可如果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糊涂话,祖先传下来这么久的事怎么会是假。而且有这么多古籍都记载了这件事!”
父亲沉默半晌,低叹一声:“他毕竟太小了。”
“的确是太小了,不着急,可以等他长大。”
那一年,他九岁。
安宁停止了讲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然后呢?”晏归期催他。
“然后他们就等了我十年。”
晏归期一骨碌坐起来,低头看着平静的安宁,喉中有些哽咽。
他很想替安宁哭出来,又想起来自己也是个无法流泪的人。
他们俩,连哭一哭也做不到。
“对不起。”他只能这么说:“是我不该去招惹你。”
“傻子。”安宁拉他躺下:“你这么说的话,倒像是逼我承认,是我先招惹你的。如果我不去那里,也不会惊醒你……”
听他这么说,晏归期果然慌了:“你别说这种话,你如果不去那里,我怎么办,你是不是后悔遇见我了?”
“傻子,给你讲个故事而已,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讲了。而且这件事本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对不起。”晏归期又低声说了一句,刚要就着安宁的手躺下,却又直起了身:“有人来了,看这架势,好像又是锦绣营。”
锦绣营近几年在各地都很活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最近似乎能遇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们便从路旁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躺在草丛里反倒可能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两个人后半夜还逗留在野外,士兵自然又是例行上前盘查,可好巧不巧,坐在马车里的军官正是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位。
那军官也觉得巧得很,又逢巡逻结束心情不错,听二人说是搭的车不慎坏了,才不得不露宿这里,便让二人上了他的马车。
“你们这是还没找到大夫?还是找到的大夫不行?”路上无聊,军官主动跟他们闲聊:“我倒认识不少大夫,要不要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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