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自流被押入地牢后, 曾经反对过瑜王主张的谋士们大都闭了嘴。
然而仍然有人心怀狐疑地向瑜王提起, 晋王自成名以来, 未尝一败,这次如此轻易入瓮,恐怕有诈。
尤其是,晋王路过中庭时,甚至对他们微微笑了一下,挑衅之意甚重, 恐怕有什么不好的打算。
瑜王也从未敢小瞧过这个年轻的对手。
一下午的时间里,他几次去地牢里查看, 都想不出, 江自流已经落到如此境地, 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他如今的心思更多的被帝都那些难缠的人扯走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酒囊饭袋不过是出了蝇蚁之力, 居然还妄图多分一杯羹。
整个定陵丘中, 只有一个人知道, 江自流在对谁笑,为什么会笑。
所以他一肚子的憋闷没处说,气得要炸了, 却只能等着。等着夜寂人眠,没有人会再去地牢,也省得他多费功夫。
这个特殊的地牢并不在偏僻处, 关的又是非常人物, 自然守备森严。
谢凡在远远处就站住了, 然后稳稳走出了第一步,莲动,第二步,萦心,第三步,忘尘……直到第七步,止戈。
而后,他如入无人之境,从守卫身边经过。
七步生莲,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七步生莲了。上一次,仿佛还是上都里,为那个小混蛋和久容挡了一难。
最下面一层寂静无声,只有晋王一个人。
除了双手双脚被铐在墙上,连手肘、膝盖和脖颈也被固定住,一身白色中衣上却干净得很,并没有半点刑伤。
瑜王对江自流无所求,也知道自己的手段问不出什么,自然也没有对他动刑的必要。瑜王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晋王。
跟江自流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晋王算无遗策,或者说凡是跟晋王作对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坑过。所以即使没有武功,一个还能动还能思考的晋王,仍然是莫大的威胁。
而一个疯了的晋王,无论是被带去帝都为人质,还是押去两军阵前,都是再好用不过的工具。
瑜王与帝都来使如今争论的,就是江自流今后的去向。
蒙眼,堵口,塞耳。
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
在剥夺了感官的环境里,人会渐渐失去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黑暗和寂静会滋生超乎想象的寂寞和恐惧,时间久了,足以让人疯狂到自戕其身,以感受自己还活着。
而如果连伤害自己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么精神会先于身体,更早地崩溃。
谢凡盯着对面的人,咬牙切齿。他不知道晋王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多久,可他知道,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多等。
他一脚踹开牢门,摘了墙边的火把,靠近了江自流。
而对方对他的到来一点也没有意外,只是火焰的灼热扑面而来,江自流不得不侧过脸,稍作躲避。
这样僵持了盏茶工夫,谢凡心里暗骂一声,一步上前,拔去了堵口物,挑开蒙眼,又摘了堵耳,才冷哼一声:“你现在真是出息大了。”
江自流呼出一口气,轻喘片刻,抱怨道:“真难受,谁想出这么阴损的招。”
“阴损?有你阴吗?连二哥都算计?”谢凡把手指捏得咔咔响:“我没时间跟你废话,钟清源在哪里?”
“二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不先叙叙旧吗?”
“跟你有个屁的旧好叙!”谢凡把火把又靠近了一些:“你把钟清源藏在哪里了?”
“二哥这算是见色忘义吗?”江自流无处可躲,只得皱眉哂笑道:“咱们兄弟知根知底,这种没用的拷问就免了吧,你也奈何不得我。我如果死在这里,钟将军怕是很快会暴尸街头。”
“小阙!”谢凡怒喝一声:“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冷心!久容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久容哥教过我的东西,我都记在心里。可钟清源不是久容哥。”
“他是!”谢凡一抬手,将火把扔回了墙上。
“他不是!”江自流立刻倔强还嘴:“二哥,你是个明白人,为什么非要装这么糊涂。”
谢凡不去听他话中有话,漠然回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用你来管。”
“宁遇真小人,不交伪君子。”江自流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倒宁愿他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给你个痛快,也不想看他这么钝刀子磨人。要不是看在久容哥的情面上,我早就弄死他了。”
“你敢!”
“二哥,人人都传你和钟清源情同手足,情谊深厚。可如果真的是他这样,他也不会落入我的手里。”
见谢凡不语,他又冷笑一声:“当日我放出消息,说我要去夺濉河,阿硕要取平城。他不敢揽我锋芒,私下里找了上峰,派你过去送死,自己窝在平城里保平安。久容哥会这样吗?如果是久容哥,他会豁出性命保护你,如果他真的是久容哥,我立刻带阿硕向他称臣。”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谢凡并不听他话中挑拨,只问道:“你对他动刑了?”
江自流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闷笑起来:“是我傻了。二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只是不到最后的时候,二哥总是希望会有转机,是吗?这么久了,你还剩下多少力气坚持?”
“我问你是不是对他动刑了!”谢凡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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