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川今天的心情本来还可以，但余光看到小诚子又一副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样子, 气就不打一起来, 干脆不去理会。
他看小诚子半晌没说上话也没有退出去, 终于忍不住把笔一摔，怒道：“又怎么了！”
小诚子吭哧道：“皇上……楚相他……”
“他只要没死就别来烦朕！”萧敬川吼了一声，见小诚子居然还真的要退出去，烦躁道：“说, 他又怎么了？”他自认为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楚玄也不是笨人, 难道这么几天了还不开窍？
“嗯……上次皇上去过天牢之后……楚相就……一直高热不退……好几天了……”
萧敬川急得差点不顾形象地跳起来：“怎么没人来告诉朕？”
“皇上……奴才倒是想禀报……您也不听啊……”
“他现在在哪儿？”
“还在……天牢里……没有皇上的命令, 没人敢……”
萧敬川心里低骂了一声：“送他去最近的地方, 快传御医！摆驾！”
他本以为也许就是入秋了，天牢寒冷，楚玄又衣衫单薄, 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不过他很难想象楚玄也会感染风寒，但当他赶往昭纯宫亲眼看到时, 才发现情况比他预料的要严重许多。
躺在床上的楚玄面无血色，只有脸颊上有着些高热带来的潮红，一直昏睡不醒。自他从华骁的宴席离开不过十多天的时间，本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整个瘦下去一圈。
“怎样？”萧敬川也不废话，直接向御医问道。
“微臣无能……”御医苦着脸：“楚相身体并无异状，脉象也平稳, 就是始终高热不退。微臣从未见过此状症状, 也不敢轻易开药方, 只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退了热。”
楚玄的衣襟已经被敞开，一名宫人正以温湿汗巾反复擦拭他的胸膛。萧敬川抬手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热得有些吓人。
就这样很是擦了一阵子，连温水都往复换了好几盆，温度还是一点也没变。御医又以针扎了楚玄的指尖，放了些手指血，但状况仍然毫无好转。
萧敬川连着传唤了多名御医，诊疗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不过其中一人无心中意的一句话却让他忽然想到些别的：“皇上，楚相的脉象……似乎和常人不同。”
他早该想到的啊，楚玄并不是人，也许用人的方法……无法治愈他？
于是他屏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一人在房间里，走向桌子，那里放着一个白玉碗。然后他掀开衣袖，取下紧贴着小臂的一枚匕首。这是在太后发难之前，楚玄送给他防身的，刀刃极薄，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长，套在削薄的牛皮袋里甚至可以弯曲。他甚是喜欢，所以也一直随身带着。
他记得楚玄的二哥曾经说过，楚玄曾将一点灵体放在他体内——眼下，他也只能试试这个方法了。
==================================================================
对于当前发生的这些事，楚玄却完全不知情，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总的来说还算可以。
他坐在一个不大的圆形石桌旁边，而在他对面坐的人，是程朔。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楚玄很清楚。但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幻觉，还是追魂而来的结果，还是自己心中的魔障，他却不想去追究了。不明白又如何，只要是程朔就好。
萧敬川走后，他到底还是去读了《起居注》，读了那些对于史官来说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原来程朔曾经有那么多事想跟他说。可是自从他们的地盘越来越大，他们不得不分头作战，能见到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当初，他们能这样坐下来，喝酒品茶聊一聊，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了呢。
他看着程朔的眼睛，忽然想起来了，那个相遇的月夜里，那个染血的年轻人跃入他的船中，吃惊地看着他歉然说：“我以为……没有人。”然后他便打算下船。
怕连累他吗？明明已经自身难保了。怎么这乱世里还有这么天真的人——鬼使神差的，他起身撑开了船。
他曾经以为他对程朔甚至有诸多怨气，但真的再见到这双澄净的眼睛时，他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了。两个人都有错，也许他的错还更多一些，该怨些什么呢？
记得从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程朔的话更多一些，他通常都是笑着听，偶尔会不客气地怼他几句。但现在的程朔几乎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坐着，让他一时很不习惯。
“阿朔，有些关于我的事情，应该对你说的，也许就没有以后的误会了。”
“阿朔，在你之后，我又错过了一个人。知道他是皇帝之后，我就……现在想来，我应该是始终都没有放下戒备吧。”
“其实我有些后悔。”
“那个人说的对，我有时是有点任性。”
“现在我又认识了一个人。不是都说帝王无情吗，为什么我遇见的都是傻子。”
他到底不是很习惯自言自语的人，呆了一会儿，楚玄叹了口气：“还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不过能见到你，还是很好的。我要回去了，否则身体可能会出问题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