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以为在茶中添了香味我就闻不出来有毒吗？”少年平静的脸上波澜不兴：“不过,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二……二公子, ”陆礼赶忙扑上来拦在舒广义身前, 急忙解释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公子不可能会对你下毒的！大公子！你快解释一句啊！”
纵然他急得两眼冒火, 这两人却没有半点焦虑, 好像这件事与他们都无关一样。
“毒是我下的。”舒广义推开陆礼，直言不讳, 毫不辩解：“你要杀我的话，最好现在就动手。”
“我不杀你。以下犯上之罪, 苑中早有定规，我自然会带你回云浮山交给刑务。”
舒广义从鼻子里笑着哼了一声，自己斟了一杯茶，摇头笑道：“我不回去。你再见到我爹的话, 就告诉他，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好了。”
见他又要喝那毒茶, 陆礼再也顾不得什么尊长上下，劈手夺下, 却忽然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不由惊了一声：“大公子！你刚刚也喝……”
他话没说完，舒广义已闭眼浅笑了一下, 渐渐从椅子上歪倒下来, 伴着几声剧烈的咳嗽，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自嘴角留下来。
及时扶住舒广义的身体, 陆礼甚至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 不能想, 不能动，不能呼吸——原本宁静的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礼！”青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把丢下剑推开陆礼，大喝道：“快去找大夫！”见陆礼还是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青竹运足力气炸雷般的大吼一声：“快去找大夫！”
“你疯了！”关心则乱，青竹虽然没像陆礼那样张皇失措，但声音中明显已经变了调：“你自己下的毒，为什么不吃解药！”
“没有解药。”舒广义苦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他已经知道了。”不用点明，青竹已经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了。
“他知道我们早晚会碰面，所以逼我加害于你。师兄无能，只能出此下策，我死以后，你还是赶快离开开封吧。”
“那你也用不着找死啊！我带你回去！”
“不！”舒广义的脸色明显比刚才苍白了许多，紧咬着嘴唇：“我离开四方苑多年，不能回……呃……”
“陆礼！陆礼！”这下连原本冷静的青竹也暴躁起来，大喊了几声后，向着飞奔进来的陆礼咆哮：“大夫怎么还没来！”
这前后才隔了多长时间？大夫当然不会来——但明白二公子焦急的心情，陆礼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青竹抬头看了看外面渐暮的天色，向四周环视一圈，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一样，低声命令道：“陆礼，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二公子，你这是……”
青竹没有回答，只是吃力地将舒广义搀扶到地上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竹子，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爹对你的恩，你这几年辛苦也……”
“别说话！我给你逼毒不光是为了师父，”还有从前那个什么都让着自己的大哥——但青竹并没有说完，只是一掀前摆，盘膝在他身后坐下。
陆礼持刀立在门外，如一尊魁梧的门神一般，眼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最后的一道光亮。他行走江湖多年，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但方才的一幕过后，他握刀的手却总是忍不住在微微颤抖——虽然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变得怎样，但他所希望的，却只是能看到这一双手足不会相残，不会像他们兄弟一样。
等待如煎熬，他好几次想回身去看看屋里到底怎么样了，却又不敢造次。运攻逼毒时若被惊扰，后果难以设想。
“谁！”几个粗糙的脚步声传来——来人好像有些功夫，却不甚踏实，以至于从落脚声便能听出气息不匀。陆礼立刻出声喝斥，止住了来人。
“陆副将，你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一听来人的声音，陆礼不由有些吃惊。大人和小顺王爷私交甚好，朝中的大臣都知道，但有时府中来了陌生客人的时候，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一般都会以“卓大人”的名号报来。所以方才舒广义出去时，陆礼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只是他万没想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小王爷居然还盘亘府中。
“小王爷，”眼看赵瑞伸手要去推门，陆礼立即转身挡在门前，恭敬答道：“大人如今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小王爷还是改天再来吧。”
“笑话，本王倒想见见，到底是什么要事，让他忙得连本王都不见。”赵瑞微摇折扇，又嘲笑地指了指陆礼：“陆副将，这门后面的事情，本王可比你清楚得多。”
难道小王爷知道？陆礼心中刚刚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忽然听屋内发出“嘭”地一声，不由心中一跳，还不待赵瑞动手，他已经一掌拍开房门，跃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方才还面色青白的舒广义施施然起身，看也不看陆礼一眼，只是向随后进来的赵瑞抱拳笑道：“小王爷，久等了。”
“舒广义，真有你的。”赵瑞有些惊喜又有些得意看着青竹紧紧咬着牙，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怒视自己。“没想到真的都没你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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