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两层，三层……这酒楼………这气派！”
背着手的汤宁溜溜达达，出了菜市场。在市场向左一百米的地界，看见了一家大酒楼。
富豪大酒店。
一共五层高，占地面积一百多公顷的酒楼，称得上是这个小县城标志性的建筑物之一。
在县里，这家酒楼也是大大的有名。
一楼，是大排档。
百分之九十九是老百姓在里面吃吃喝喝，年关将近，又在菜市场旁边，好不热闹。
二楼，设立雅间。
档次提升了少许，环境清幽，但大部分客人也只是普通人。
三楼和四楼，才是这家酒楼的点睛之笔。
里面的食客，上则达官显贵，下则文人骚客。
有情调，有气势。
菜价也是让九成九的老百姓，望而生畏。
汤宁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抬脚进了门。
过道两旁，是一个又一个大排档，大众小吃，特色小菜，炒菜，盖饭之流。
在一家大排档的摊位前，停住脚。
“老板，生意不错啊。”
李长江抬起头来看了汤宁一眼。
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年龄不大，十七八岁，背个手，在那装少年老成。
李长江拎着长勺敲了敲锅沿，笑了：“小孩，吃点啥？先里面找个位置坐吧。”
小孩？
汤宁摸了摸鼻子，好吧，竟无言以对。
他客气道：“不吃饭，我想问一下，老板你收黄鳝吗？”
“啥玩意儿？”
李长江皱了皱眉头。
“黄鳝，就是那种长长的，水里游的，鱼？”
“那玩意儿啊！不收，不收！河里一抓一大把，收回来卖谁去啊我。”李长江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相反，看向汤宁的目光还有一种赞赏的意味。
这孩子才多大点？
都知道自己赚钱了。不像我家里那个……狗日的，提起那小兔崽子我就来气！
汤宁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脸上不气不馁，依旧是客客气气的又问道：“那土豆您收吗？”
李长江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收还是不收，模棱两可之间。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来问话，他九成九是不收的。只是对象换成了一个懂事的孩子，同样是为人父母的李长江不由得有些心软。
“多少钱？我话先说明白了啊，今年土豆收成的好，光今天，就有三四个人过来问我收土豆不。店里的土豆也收的差不多了，你价格要合适，还能收个百八十斤的，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汤宁点了点头，思索一会，然后报价：“一毛一斤，您看？”
李长江摇着头笑了：“一毛是零买的价，我这小饭店店面是不大，可每次进货也都是几百斤几百斤的往店里拉。知道我从市场批发价多少钱吗？”
汤宁老实的摇了摇头。
“六分！”
李长江得意的扬了扬长勺子。和炫耀无关，他就是单纯的想逗逗这个小孩，看看他啥反应而已。
然后……
李长江失望了。
这倒霉孩子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听了他的报价，神色如常，背着手，低着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凝眉深思之色。
得！
这是作秀给瞎子看。
李长江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打算搭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了。
黄鳝没卖出去。
土豆……看这意思，这笔买卖也没法做了。
汤宁倒是没有一点气馁的意思，笑容灿烂，红口白牙。
“老板，我吃饭，你家菜单呢？”
吃饭你不早说？
跟我这扯了半天犊子，玩那？
当然了，进门皆是客，这个世道，还没有把上赶门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指了指左手边墙上的菜单：“看看想吃啥，你自己点吧。”
汤宁侧过身去，慢条斯理的看着那菜单。
这个年代，饭店的菜单也就是老八样。
青椒炒肉、大锅菜、番茄炒蛋、东北乱炖……
汤宁看了两眼，没有一点食欲。
“菠萝咕噜日本豆腐，来一份。”
正在炒菜的李长江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菠萝？豆腐？”他觉得要么是汤宁说错了，要么是自己听错了。
汤宁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菠萝咕噜日本豆腐。”然后故作夸张的表情道：“你不会做这道菜？”
“我不会你大爷个钻钻！”李长江举起了勺子，差点揍他。
说点人吃的玩意儿，行吗？
汤宁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好吧。
又点了一道菜。
“双肠戏龙珠，这么简单的菜，您总该会了吧？”
李长江：“……”
“这也不会？那算了，来一盘大头菜炒海米，凑合着吃吧。”
李长江：“……”
汤宁又点了几道菜，依旧是菜单上没有的。
李长江：“……”
李长江：“……”
李长江：“……”
李长江：“……”
点到最后，汤宁也无语了，有点恼火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开个饭店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李长江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他妈的……还赖我了？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诚心捣乱来了啊？就西红柿炒鸡蛋，爱吃吃，不爱吃滚蛋！”李长江瞪着眼道。
汤宁一脸瞧不起的眼神看着他：“得了，得了，算我倒霉。凑合着吃一口吧。”
李长江喘了好几口粗气，才转过身去，继续炒菜。
汤宁就在他身边不远找了个桌子坐下。
一分钟。
十分钟。
汤宁就在那张桌子前坐着，不说话，也不动。
炒菜的李长江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动了动嘴皮子，几次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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