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似乎别有深意。
我忐忑的见礼:“儿臣是大顺的公主,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不敢懈怠。”
明帝把我扶起来,背着手出去:“与朕走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宫女内侍远远的跟在后面,夜色渐暗,璀璨宫灯一一点亮,让这座死了不知多少人的深宫少了些许诡异。
明帝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跟着他走,过了长长的宫巷,过了高高的廊桥,过了重重殿宇,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似乎有目的,又似乎没有目的。
一个走神,直接撞在明帝后背,好疼!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垂眼看看我,转开目光看向远方的万家灯火。
我四处看了看,是章台,长安城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将满城风光阅尽。
明帝的声音满是岁月沉淀的味道:“可看见了,你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你要守护的地方,你为了这个地方,会失去很多,你不再是自己,不再为自己而活,你看到的,都将成为压在你身上的责任。”
我看看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阑珊灯光,在无边际的黑暗里,温暖着迷路者的心。
我与明帝站了许久,直到灯火一一隐没在夜色之中,明帝才动了动。
“在你身上,朕耗尽了心血,舒华,莫负了朕。”
他带着人离开,剩下我继续待在那里,晚风席席,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成功了。
我把明帝带我走过的那些路一一走回去,沿路的璀璨灯光将我孤单的影子分离破碎,长长的道路,来时有很多的人,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出生不过十天,就被抱进这座古老的宫殿,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开始我的懵懂人生,我在这里哭过、闹过、开心过、悲伤过、天真过。
以前,这里属于我的父辈。
今后,这里属于我,和我的后辈。
在岁月的洪流之中,我不过是这座宫殿的一个过客,一个简单却不容易的过客。
出了宫门,就见云欢牵着马等在那里,被回忆埋葬的心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奔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皇宫锁住了我十三年的青春岁月,日后,更要锁住我余生的所有岁月,幸好,在余生的岁月里,有他,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他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泽。
册封的旨意很快就晓谕大顺,并没有引起多少波动,很多人都平静的接受了这道旨意。
当年,明帝为了让我入朝,废了很大的功夫,起初还有许多人不服气,可后来,他们也都习惯了,这么多年,我从听政公主,到参政公主,再到议政公主,我一步步走入朝政的中心,也让许多人都习惯了我的存在。
云欢在前面焦头烂额的招待来祝贺的人时,我正抱着梁佑坐在房前的廊下,手里拿着布老虎逗他呢。他咿咿呀呀的来抓我手里的东西,乐的在我腿上直蹦,高兴起来就咯咯咯的笑。
云欢揉着肩膀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梁佑立马蹭着要去他身上,我转到他身后讨好的给他按肩。
“忙完了?”
云欢一边逗孩子一边点头:“还没有,有王嬷嬷在前面招待着,我来偷个懒,累死了。”
我趴在他肩上看着他:“可是把我夫君累坏了,待会儿我伺候夫君沐浴好不好?”
云欢笑了笑,直接转过来贴在我唇上:“好。”
被他呼出的热气一喷,我红了脸,乖乖在他身边坐下,云欢揽住我的肩,让我靠在他肩上,除了梁佑咿咿呀呀的说着,我们都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我忍不住笑起来:“夫君,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有你,有孩子,有我们的小家。”
云欢在我额前亲了亲,低声笑道:“我也喜欢。”
大顺从未有过皇太女,为此所有东西都要重新准备,从朝服到礼数都变了。
少府贾松来问我对于修缮东宫的事,似乎是要根据我的喜好来。
“东宫多年无主,杂草丛生,一片萧索,若是重修定要花费大批钱财,虽然国库富足,但也不可奢靡浪费,我府上人少,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而且我也住习惯了,也不必特意挪去东宫,省的劳民伤财。”
贾松劝不动我,去告诉了明帝,明帝什么也没说,也就是默认了我的做法。
册封大典的前一日,楚昭临给我送来一封信,只有七个字:“自此天涯陌路人。”
这句话,似乎是我曾对他说的,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断了,是不是,也不会纠纠缠缠这么久了。
六月初七,是我册封皇太女的大日子。
还很早很早,我就起身了,焚香沐浴,将华贵的正红色绣金龙凤衣袍穿好,黑色的五指宽腰带也绣了金龙,这一身华贵的衣裳,是上百个匠人费时半个月赶制出来的,处处用尽了心思。
云欢取了东珠金冠戴在我头上,朝我笑起来:“恍如神女,走吧。”
我们一同出去,他稍稍落后我半步,从此以后,我们都不能并肩而走;从此以后,我是君,他是臣。
云欢率先入宫,而我,则跟着宗正去祖庙祭拜,然后才去大殿,红毯从高台一路蔓延到我的脚下,两边站满了威风凛凛的禁军,龙旗招展,高台之上,是我心心念念的地方。
拾级而上,脚下鲜红的地毯,好似是那些为我铺路的英灵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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