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会是最受丈夫喜爱,最受丈夫敬重的太太。”
牡丹问:“什么时候?”
德年说:“噢,那还得有段日子。我已经想过。秘书处在春天要忙着办各种公文账目,端午节以前要都办好,我不能立刻扔下就走。我还要把房子和花园卖出去。恐怕要用三个月。当然会很难过。我想我太太不会愿意大家住在一起。”
“你还没告诉她吧?”
“当然没有。这都是我在心里盘算的。事情困难的是,她一直是个贤妻良母。不过我的主意已定。”
牡丹深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你为了我要牺牲你的一切,是真的吗?……这使我觉得我负有重大的责任。当然,这也是我愿意的,嫁给你,但是一切要完全出自你的本心。你儿子怎么办?”
“这是个难题。我觉得应当把儿子给她,不然,对她会是个双重的打击,而且她没犯什么错误。我知道,儿子当然还会是我的儿子。我太太不会找男人再嫁的,她若再嫁,我就要争回这个儿子。不过不太容易那个样。”
这个消息使牡丹十分踌躇,德年居然把那些细节都想到了。所以牡丹说:“那就是说,咱们要私奔到上海去定居。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你确定不会后悔吗?不会以为我们的爱是你的累赘吗?”
安德年让她不必多疑。牡丹有点儿颤抖,说:“我很怕。怕失去你。一定要等那么久吗?”
“不要孩子气,才两三个月的工夫。”
“也许会有事情让你变了心。我一辈子就是性急。你想想,我现在就一直盼望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分钟,直到下次再相见。”
“要有耐性。再想办法,也许能想到办法咱们能早一点儿走。你要知道,我是一切连根拔呀。一切细节,我都要想到。”
牡丹回答说:“一切细节!”轻轻地笑了,有点儿奚落他的样子。
德年向牡丹喊了声:“牡丹!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她已经对德年惊呼的声音听惯了。若听德年的话,随时都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
牡丹问:“什么事?”
安德年在床上一条腿蜷在身子下面,把牡丹拉近身边。他说:“我已经跟我太太说过,商量请一位小姐到我们家做小鹿鹿的好教师。那么,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牡丹说:“你的意思不是……你不是要我去找个借口和你住,和你暗中私通吧?”牡丹觉得德年的办法很幼稚。
德年说:“你听我说。是这样,下午你可以回家,我只盼望能在吃午饭时看到你。这个主意很妙。我们家没给鹿鹿雇阿妈看着他。我说鹿鹿就是我儿子,他叫鹿鹿。我和我太太说了。你去之后,就照顾他。他才十岁,乖得很,在家我们叫他宝宝。这样也让我太太省省心。你早晨去,下午四五点钟回家。我太太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我白天不在家,就是中午回去吃午饭。”
“我不干。”
“牡丹!我要求的就是中午能看到你。那么,我们天天可以见面。你不是也愿意天天见吗?”
“我当然很愿意,只是我觉得那么做不对。”
“总比在这肮脏的旅馆里见面好得多。我告诉你,我担保一定规规矩矩。我若每天能那么公开见到你,对我好处很大。我意思并不是借此我们好继续乱来。你能不能答应?这样办,到正式对她宣布离异的那一天为止,好不好?”
安德年常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由于他的热情,却能把人说动而相信他。牡丹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判断,勉强答应,但是说好她必须真正当个家庭教师,在家时,两人都必须很正经,很规矩。因为想到每天可以看见德年,自然也心甘情愿。但是她心中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两人好像天真无邪的孩子要玩一种冒险淘气的把戏一样。
牡丹上班做事的前一天,对德年说:“我也不知道心里怎么个想法。我知道咱们彼此需要,总比不见面好。可是我心里很不安,你这个办法行得通吗?”
“当然,我太太对我十分信任。”
“事情就更难了,你说是不是?我不愿意伤害别人,我对你太太并没有恶意。”
德年说:“你的良心上若有这种感觉,那么让我干脆告诉你,我这么安排,是出乎我的本心。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之下决定的,我心里明明白白。我不能把你放弃。我愿这样,我要这样。这是我的决定,不是你的。”
德年坐着马车去接牡丹时,牡丹穿的是朴素的蓝布印花上衣,下身是裤子。头发梳成辫子,没有化妆,样子真像个年轻的小姐。德年不由得好笑,但又佩服她的勇气。
德年对她小声说:“你就叫姚小姐吧。鹿鹿急着见他的新家庭教师呢。你喜欢小孩子吧?”
“我喜欢。以前我在费家的时候,我唯一的快乐就是和我嫂子的孩子们玩。孩子们的一切都可爱—他们的笑,他们的眼泪,他们的淘气、忧愁、烦恼,他们的声音,他们天真自然的眼睛。他们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又哭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母亲,生好多孩子。”
“那么,你一定喜欢我们鹿鹿。答应我,要好好的。”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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