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无浪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 带着微微的沙哑, 不复之前的清朗。
巫贺扬眉,“现在就走?”
无浪在斗笠下皱眉, 他没想到巫贺的态度是如此的坦然,就像他早有所料一样。这样想着,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赫邬, 轻轻咳了两声, “不急, 听说繁星城今晚有烟火大会, 不妨看完再走。”
看完再走?巫贺想起昨晚看到的漫天繁星,弯了弯眼,“好啊!”
无浪微微点头, 转身就走。
赫邬没有跟上去,而是朝着山上走去。
“赫捕头?”巫贺笑着拦住他,“不叙叙旧?”
赫邬一双鹰目盯着他, 突地露出了笑意, “我昨日来天下第一山庄追讨破坏街道的罚银。昨晚,你很厉害。”
“你也很厉害, 居然能够联系到他。”巫贺笑着试探。
赫邬沉默了。
巫贺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联系的不是他?”
赫邬点了点头, “他是裴陆联系的。”
巫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 “那你联系的是?”
赫邬抬起头来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明皇。”
完了。
巫贺蹲下来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
明皇?沈威眼皮一颤, 他惊疑地看着蹲在地上巫贺, 竟然能惊动明皇, 他刚刚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沈威上前一步。
“你离开。”巫贺站起身,认真地看向他,“立刻离开。”
沈威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赫邬,在他的背上,贴着一张黄符。以巫贺记仇的性子,他估计有好几个时辰都动不了了。但他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他深吸一口气,越过巫贺,离开。有明皇的当世,整个江湖被镇压。所有人在他的威严下求生,不敢侵犯分毫。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沈威走后,巫贺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山下走去。至于赫邬?他是谁?我认识他吗?我有对他做什么吗?
赫邬咬着牙,背上的千斤重量压得他的背微微弯曲。他朝着天下第一山庄,一步一步地走去。
是夜。
天下第一山庄。
“这是衙门送来的账单。”有老奴把东西放到沈仙手边。
“给。”沈仙淡淡地说。
“是。”老奴恭敬地退了下去。
“浮白,你可知为何衙门的人走了一天才走到天下第一山庄?”沈仙修长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剑,问道。
“不就是因为贺从空的符。”云浮白笑着在沈仙身前坐下,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可知我为何对衙门多般忍让?”沈仙继续问道,他的指尖在剑锋上轻轻滑动。往日削铁如泥的宝剑却割不破他的肌肤。
云浮白瞳孔微缩,师父竟是已经到了剑不伤人的境界。他脱口而出,“为何——”
“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沈仙平静地声音打断他。
“因为明皇。”云浮白不解,这不是江湖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吗?
“除了明煌,还有一人。”沈仙放下剑,起身,望向远方的夜空。
“谁?”
“当今国师。”沈仙站在窗前,回头看向他,“贺从空用的,是和他一样的手段。”冷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格外清冷。
“所以师父你是故意——”沈仙淡淡地眼神看过来,让他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师父是故意请他入山庄喝酒的?他有点无法理解,师父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讨好官府?就因为对明皇和当今国师忌惮?
“砰!远处夜空有烟花在绽放。
沈仙淡淡一叹,“小不忍则乱大谋。”
伴随着周围男男女女的叫声,烟花在夜空中尽情的绽放,喧嚣,热闹。
“真好看!”巫贺也跟着一起叫。
无浪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怀念。他还记得师父还在京城的时候,曾带他和明煌溜出去过一次,当时他们两人都快玩疯了。
“你不应该逃。”他开口说道。
巫贺上前捂住他的嘴。
无浪一愣。
“嘘。”巫贺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今天,我们不说这些。”
无浪不语。
“嗯?”巫贺笑着凑近他。
无浪无奈点头。
巫贺笑着放开他,四处张望,看见有小摊在卖烟火看,兴奋地冲了上去。
无浪看着他,眉头皱起。他很难相信,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拥有帝王之相。为此,他还刻意回了入怀山一趟。可惜他并没有从师父那儿得到明确的回复。
他和师父的对话回荡在耳边。
“师父,我不知道这一卦的卦象是否正确。”他问。
“你觉得正确吗?”
“我不知道。”他摇头。
“那我也不知道。”
“师父,卦象会出错吗?”他继续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你出过错吗?”他看着将他从小带大的师父。
“出过。”
出过吗?无浪看着巫贺,喃喃道。也是,如果师父的卦象从未出错,又怎么会将巫贺这个好苗子看漏呢?
这些日子巫贺做的事,他都知道了。他仅凭一本符咒就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很有天分,或许连他都有所不如。
他刚刚也没有骗他。将他送到入怀山,一方面是希望师父能看住他,一方面也是因为师父或许会见猎心喜,将他收为弟子,一举两得。
但是现在,卦象发生了变化——帝王之相,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容忍这样的命相。而何况,于他看来,帝王之相,则应该——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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