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一夜就这样过去,旭日暖阳,金光普照,又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翎沅宫,却已大乱。
月贵妃面无人色坐在软塌之中,脚下满是被打碎的杯碗花瓶,往日艳丽的面孔此刻多了几分憔悴和焦虑,因慌乱和紧张,大滴大滴的汗水自玉白的额头滑落。
妗儿缩着肩膀守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便是死罪。
“找……你们都给我找!将这城中上下翻遍了也要给我找出来!活口断不可留,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边,别说是我,你们也不要想活!”
她失声尖叫,几个字模糊不清,俨然已近崩溃的边缘。
“娘娘心安,皇上那边没什么动静,那奴才想必是早跑远了,还告不到皇上那处。”妗儿屏着呼吸上前为月贵妃捶腿,动作轻柔,似在安抚,“夜瑶那处也安静得很,依妗儿看,她如此闷不做声,或许也是想将这事件揭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丫头的声音甜美安宁,让月贵妃躁动的心脏也逐渐变得平静起来,她望着满地的残片,忽然一把捏住妗儿的手腕,急道:“怎么说?”
“娘娘想,这夜瑶不过是一届草民,我们派去的人虽不说是什么武功绝顶的高人,也绝对不差,竟落得如此田地,想必她也很不简单,可出了事情,她却只是将两人的尸体扔给我们,也没闹到皇上面前去,是不是在暗示娘娘什么呢?”
月贵妃怔住,眸中一丝暗芒闪过。
当初夜瑶说会为她列出一份有益皇上身子的食单,当日便立刻送来了,她原本心中窃喜夜瑶已然会抓准了自己做靠山,却没想到这不识抬举的贱民竟将她送的东西也一并扔到了库房去,如同垃圾般对待!
潘月珞出生世家,从小便娇生惯眼,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若不是看在夜瑶还有些用处,日后若磨合好了关系能在穆凌的面前说些好话,她何须要同一名卑贱贫民周旋?
在妗儿的安抚下,月贵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一手抚摸着杯子上精细的花纹,一手支着下巴,双眸微合,半晌,淡淡开口:“随我去月园,我要看看,她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妗儿连忙应声:“还需带什么东西去吗?”
“自然。”月贵妃冷嗤一声,“上次送她的白瓷茶具和庐山云雾全被她扔了,权当是本宫瞎了眼,讨错了喜好,还是那太妃精明得很,只带些吃食去,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进了肚子也罢放着发臭也罢,都无需介怀,这次你也随意包些点心,我倒是不信,她在我面前也敢一并扔了去?”
妗儿怯怯地望着自己主子愈发冰冷的神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去挑了些口味尚佳的点心包好。
这次不同于上次,月贵妃连衣服都懒得再换,更是坐着轿子大摇大摆地就到了月园,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慌乱,反而有些笃定——我派去的刺客既然被你揭穿了,你也不去告发皇上,必然是有求于我,那我还怕着什么呢?
翎沅宫的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月园,可月贵妃连轿子都没下,就被两名满面笑容的丫鬟拦在了门前。
“娘娘吉祥。”丫鬟礼数倒是周全,“娘娘来得不巧,我们姑娘早晨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月贵妃坐在轿子里,脸色铁青。
妗儿留意着月贵妃的表情,心中明了,也板起面孔来,高声呵斥:“无礼!我们娘娘是什么人,难道还要在这候着你们姑娘不成?无论她去了哪里,速速找来,娘娘同她有要事相谈!”
作为翎沅宫的大宫女,妗儿这威风耍得自然是极好,平日里就连皇太婧贵妃身边的人都要赏她几分薄面,可面前的丫鬟看着像是怕了一样,嘴巴却硬得恼人:“还请娘娘恕罪,我们家姑娘早晨就去给皇上看身子,据说是今日是什么……什么要紧的阶段,我们这下人也不明白,就连姑娘的哥哥也都一同去了,现在许是还在乾承殿候在皇上身边呢……”丫鬟讪笑着拉长了声音,“娘娘若是等不及,我们去皇上那处通报一声?就说娘娘急着找姑娘有要事?”
听到事关皇上,妗儿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刚刚那翻威风耍错了地方,嚅嗫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轿子里的月贵妃怒得浑身发抖,偏偏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夜瑶一定是料准了她今日会找来,胆子竟大到拿皇上做挡箭牌?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位素日里闷不吭声的姑娘!
月园的两名丫鬟仍旧垂着脑袋,一副惶恐的模样跪在那里,却怎么看怎么像是挑衅。月贵妃在轿子里暗自咬牙,发出了几声轻咳,外面的妗儿吓得一个激灵,很快回过神来了。
“既然是为皇上看身子,那我们便不在这里打扰了。”妗儿脑袋转得极快,脸上做出了个为皇上担忧的表情,“我们家娘娘也想着皇上的身子是否安好,可皇上日理万机又不便去亲自打扰,本想找你们家姑娘来问问状况,没想你们家姑娘真是忙得很啊?”
丫鬟笑得挑不出毛病来:“能为皇上分忧,姑娘自然是忙得舒心,忙得甘愿。”
“倒是会说话。”妗儿冷哼一声,“我们这便走了,还劳烦两位妹妹不要忘记同夜姑娘说一声,我们娘娘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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