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已亲口承认调兵入殿，如今又以武力强闯，若不是老四计划周全，或许朕今日便会在这乾承殿内断了气。”老皇帝言语毫无波澜，却冷若玄冰，“罪不可赦，已无余地，你无需再解释什么……扈朋，你率人将他押进牢中，咳咳，朕今日甚是疲累，罪责改日再行审定，至于跟随老五闯殿的那些兵将们……”
老皇帝话未说完，只听殿内殿外哗啦啦跪下一大片，各式兵器也被弃到了身下，沉重的盔甲几乎将地面砸碎。
“皇上饶命啊！我等本无叛乱之心，奈何垏王以亲人相逼，又手握兵符，不得不从，万般无奈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求皇上……”
“朕管不着了！一个个都有苦衷！天下何治！”老皇帝愤声一吼，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你们话说得这般好听！若不是老四带的援兵已到，大概又是另一番光景！呵呵……老四，朕要歇下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由你处理吧……”
“儿臣遵命。”康淮王又是深深一礼。
老太监抓准了时机，连忙上前抚着皇帝的背帮忙顺气，又递来茶水漱口，丝巾拭汗，整好床褥，眼见着皇帝又要入睡，却见他微一挥手，淡声说道：“今日乱成这番样子，想必也是今日这宫中太过松散了，太子也有不可开脱的责任，传朕旨意下去，叫他在自己宫中禁足几日，好生反省，朝中琐事也全都交由老四。还有，老六也受苦了，赐些良药下去，让他好生养着。其他人，都退下吧。”
说罢，双眸微合，床帐被收拢，是真的睡下了。
婧贵妃在床帐外也叩头拜礼，再次起身时，脸颊上的泪渍还未干涸，表情却变得嘲讽又欣然，她唇角微动，一双眸挑高了落在垏王的脸上，抿唇一笑，盈盈离开。
见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垏王瞬时明白了自己到底栽在了什么地方，当初分明与五皇子明文王已备好完全之策，若不是她来横插一脚，胡乱言语，又怎么会落得这番田地？
想到这里，垏王竟感到怒火高涨，恨不得将这外表看似柔顺服帖的女人撕得粉碎。他连滚带爬地从地面上跃起，发青的手指向脚边一支残箭摸去，嘶声大吼：“你……”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黑影护卫鬼魅的影子齐齐闪到了垏王的周身，锁住他的嘴巴和喉咙，同时困住手脚，眨眼的工夫压出了殿外，连影子都看不到。
“王爷和将军请快些离开吧，殿下最近身体欠佳，受不得吵闹了。”老太监躬身上前，压低了声音。
这时康淮王也缓缓起身，他先是对老太监颔首示意，随后丢给扈朋一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几个简单的手势后，乾承殿内大批的兵将就撤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殿外，夜色如水，橙红色的火光早已在无声的争执中渐熄渐弱，只余一地鲜血与秽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扈朋吩咐下去，先将罪将暂押大牢，其余交代了些许事件就全部驱走，只余康淮王一人负手立于殿前，眸色深沉。
“有劳扈朋将军了。”身边兵将都驱得不见踪影，康淮王才静静开口，“今日多亏了将军，才能有这般的结果。”
“这本是臣应尽之职。垏王本就有谋反之心，若不加以制之，定会危及殿下安慰。”
“将军的忠诚，父皇会得知的。”
“我并无此意，保驾护国也是臣的本职，只是今日死伤兄弟无数，竟是死于叛兵的耻辱刀锋之下……”扈朋浓眉皱起，“真真是惋惜至极！”
康淮王淡然一笑，月光下冷傲的面孔也因此柔和几分：“尽忠尽职，何来惋惜？亡者的遗体，本王自会厚葬，家眷也会多加体恤，请将军节哀。”
“扈朋在此谢过王爷了。”听到这样的许诺，他不禁动容，躬身一礼。
“将军莫要谢得太早，本王还有事情要将军帮忙。”康淮王低声道，“今日垏王东窗事发，他的左膀右臂定然会第一时间捉到消息，想计脱身逃避，虽知将军身上带伤，已然疲惫万分，可捉拿残党也算得上是要紧事务，一刻都耽误不得，本王想请将军援助，不知可否……”
扈朋大手一挥，忙道：“我身上只是点皮外伤，无碍！叛逆同党自然应立即捉拿，不知王爷说得是哪位？”
却见康淮王冷冷一笑：“想必文丞相文志蒙应是首当其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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