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再也没有人会责怪我讨厌音乐了。
“不是这样的!”
两个自己一同咆哮。
泪腺不可自抑地挤出了眼泪,分不清是梦境中强烈的悲恸还是现实中耀眼的阳光哪个先扎进了心里。切实的温暖瞬间将深海与梦都驱逐出泠珞的身体,原本细致入微的一切在泠珞睁眼的瞬间萎缩成了模糊的紫色,所有的事都仿佛是在窥镜里发生的。
残存的印象就只剩下了“看不真切”,还有……反胃。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她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拍着后背。当她迟缓地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的施行人时,原本只是停留在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就被更加巨大的委屈推下了眼眶。
“咦……我这是怎么了?”
迟疑了两秒,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抹掉,可是不论怎么抹,手指上的液体都干掉之后,脸颊上还是有种湿湿的感觉。
“你这个小花栗鼠,怎么连擦脸都是用小老鼠的挠法呢。”
“颜……语……?”大脑里掌管声音的区域还在梦中。
“你别动。”
像一个小偷,冰凉的双手被人一把握住,放在膝盖上。泠珞感觉到有人的手指覆上了她的脸,不一会儿脸上流过泪那种粘腻的感觉就消失了。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都是反的。”
世界强烈地晃动,噪点与光斑在眼前争夺着领地,大概过了有两分钟的时间它们才被铁面无私的阳光镇压,不甘地先后平息下去。泠珞僵硬地将头转过去,任阳光直接照射在视网膜上。
穹顶是一望无际的白洞,那里面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她现在所看到的是不是反色过的梦境,而白洞的反面是不是连着另一个梦境?
“别对着太阳看。”颜语赶紧捂住泠珞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让她想起罪犯才用的马赛克条。
“对不起。我……不应该做噩梦的。我不该吓到你。”泠珞咬着嘴唇,心里无比失落。陷入睡眠前被她刻意忽略的新闻节目此刻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她看着颜语,又马上移过视线,害怕自己多看一秒,新闻视频里黑色的马赛克条就会取代颜语温柔的双眼,再也揭不下来。她想起无数的句型句式,但没有一句能让她问出此刻音绕在心头唯一的问题。
——颜语,你是谁?
羞愧,不安,想要逃跑的冲动令脚趾不自觉地在皮鞋里互相挤压。
太奇怪了。太丢人了。她竟然无法阻止自己怀疑颜语。
“今天我先送你回去吧?”
泠珞想了两秒,迟疑地点了点头。
颜语将她送到小区门外,见她情绪不好,便什么也没有说,就打算回到驾驶室里。
“颜语。”泠珞突然开口。
“不要不说再见就离开我。”她看着迷惑的颜语,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些微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怒意。
“哦……”颜语不知所措地揉了揉脑袋,那随意却依然帅气的动作让泠珞又陷入了该不该继续被梦境继续影响的茫然。
“那么,好好保重身体,下次见。”
“嗯……下次见。”
深海的梦境开始频繁造访,然后在泠珞睁眼的瞬间迅猛地褪去,只留下模糊的碎片有如沙滩上贝壳的尸体。久而久之梦的内容与梦的本身再没有意义上的关联,所有语焉不详的字句到最后只拼凑成那个这世界上另一个泠珞的身影,穿着漆黑的第五音校服,像紧接着乌云来临而暴雨。
泠珞开始强迫自己与黑色的自己对视,就这样一言不发直到清晨来临,这样另一个自己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带着她的梦境与大海离去,无法影响到自己还算美好的现实生活。
这样做的代价是泠珞再也没法从睡眠中获得充分的休息,睁开眼后比闭上前总是更加疲惫。最后紧绷的神经终于不得已地松懈下来,后果就是再一次带着一身粘腻的冷汗在深夜惊醒。即使给房门重新挂上五六个锁头,心理上的重负却始终没有得到缓解,压得她只想昏死过去了事,再也不用醒来。
“喂,颜语……”烦闷之下泠珞只得选择在半夜拨通恋人的电话,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这一次,她不想求救,也不知道该怎么求救,理智在防备着颜语,而自尊心不允许她一次又一次毫无节制地向颜语索取。
好在颜语宽容地接纳了她的反常,也不发一言,直到泠珞再度听着他的呼吸声缓缓睡去。
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苦尽甘来的美好现实生活不能被那种不合常理的梦境毁掉。
颜语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他是自己的百分之百,泠珞再也不能容忍自己再对他产生哪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怀疑。
忍无可忍的泠珞决定再次把那个新闻节目的视频翻出来看个清楚,希望摆脱担惊受怕的局面。可奇怪的是无论她使用什么关键词搜寻,也只能找到用寥寥数语就把事件经过一笔带过的短视频、以及电子版的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嫌疑女生与犯人的资料更是无从查起。
“你确定学校没有走什么后门花钱掩盖这件事情吗?”她几乎是崩溃地向墨默反复确认。
“没有,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严实了。而且——你确定我们校领导那些人精老油条,遇到这种事的本能反应不是把它炒得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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